杨希猛地惊醒，周身已没有人。
还清晰记得那些梦中片段，让她忍不住摸着肚子，还好，没有流血。
等她考完试的那天，她就从学校出去堕胎，外国人生完孩子就能走路，她也能，多大点事……
杨希掀开被子，洗漱一番下楼，看到桌面一些早餐，实在没胃口，便直接走了。
隔三差五补考进行，杨希跑了五六个考场，及格基本没障碍，可惜的是，因为某些原因，最后一科推到下午最后两节课。
杨希满脸担忧，那天下午是她预约的人流时间，如果可以赶回来，她恐怕会以最差的姿态步入考场……
没事的，没事的，大不了再次补考就是。
杨希买了午餐，坐在食堂里冥思苦想，失神了整整一小时，一口饭都没吃完。
时有兴看到她时，想过去关心她，却总想起那些她踏进豪车的画面，那是他现在唯一的不足——没钱。
他没有资格靠近杨希。
时有兴从杨希身边离去，杨希起身，把剩饭剩菜倒了，从后门出去，旧计重施，搭车前往医院。
非常顺利，目前为止她还是自由的，并且听话得很。
杨希拿着身份证走进医院，拿到挂号单，在医院内等候。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非常难闻，同来堕胎的还有两个，一个年轻的女高中生模样，扎着马尾，唇色苍白，一直很紧张地握紧拳头。
随同她一起来的是她的母亲，她母亲骂骂咧咧，气她给家里丢脸，直到把人推进手术室，她母亲才掩面而泣。
还有一位年轻女性，肚子一样显怀了，陪同她来的人是她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还没有结婚领证，他们决定不要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沉默的女性，没有多余神色，夫妻俩全程没有多余对话，男的一直在接电话，说话非常恭维狗腿。
杨希坐在那里，她先生又出去打电话了。
杨希回头时，和她对视一眼，她看了眼杨希肚子，道：“你也打胎吗？”
“嗯。”杨希应着。
“没人陪你吗？”
“没有，他不知道。”杨希浅笑，并不在意。
她略微惊讶，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他说他太忙了，工作还不稳定，没房没车，还不能要孩子，这都没关系，我支持他。”
“没车没房就不能有孩子？反而让心爱的人承受打胎的苦痛？”杨希不能理解。
她看着杨希，反问她：“那你又为何一个人承受？连告诉他的勇气都做不到？”
杨希整个人泄气了，她没资格说话。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女高中生，脸色比之前更加惨败，眼睛旁边，满是泪痕，最后被推进了病房。
杨希了解堕胎手术，三个月以上的胎儿用药流会流不干净，显怀的孕妇用抽吸器一点点抽掉肚子里的孩子肢体，过程非常残忍恶心……和杀人基本无异。
可她无可奈何，说什么都不能要！！
推进手术室时，不麻醉是她最后的请求，她要回校考试，还要回家，麻醉之后她可能会一连睡到深夜，为此，这些痛苦她愿意承受。
医生说，她做了十几年人流，从没见过不要麻醉的。
杨希笑了，她说：“很荣幸，我是第一个。”
手术过程，杨希咬着一团布，视死如归。
医生看得都不忍，她苦口婆心，最后劝导：“孩子，人生有苦有悲，痛苦可以避开就避开，为什么要去承受？”
有些东西，痛着，更能警醒自己。
杨希眨着眼，没说话，她相信自己抗痛能力。
医生戴好手套，最后确认一遍才动手。
她还是没有料到，这些痛比她想象中还要痛！
她的冷汗哗啦啦犹如雨淋，她的悲鸣低声流转，咬着的布几乎被撕裂，洁白牙齿几乎要咬断……
结束后，汗水流湿了整个手术台……
这个结束，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
被推进病房休息，不到一个小时后，杨希手指还在发颤，目光之中，却满是坚定。
她按着胸口，向护士道：“结算一下……我要回去了。”
“你干嘛？哪有人刚做完堕胎手术就回去的？出了事你自己负责？”
“出什么事我自己负责……免责书给我，我签！”杨希双脚落地，一刻不停。
她为什么执着于一科考试成绩？她不过是不想躺着，要是不小心睡着了，就会被大小杰发现。哪里都一样，倒不如回去考个试。
杨希临走时，几乎是见到什么扶什么，肚子里空荡荡的，还有粘液不断落在姨妈巾上。
杨希走出医院，搭上车时，司机见她满脸冷汗，唇色发白，怎么都不像是刚出院的人。
杨希闭上眼，默念：可怜的、逝去的小生命，你终有一天能理解妈妈……
杨希回到学校后门，下车时腹部里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瘫倒在地，司机及时从车上下来，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谢谢你，我没事。”杨希避开他，走进校园，手抓着背包，挪动着走进考场。
幸好，还没有人，还有半小时，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杨希坐在位置上，沉重的眼皮一闭上，立马陷入沉睡。
只不过片刻的休息，半小时了。
她被人拍醒了，还是用力拍的肩膀，晃得她肚子疼。
“考试了！还睡！怪不得补考。”老师拍醒她后，就上去发试卷。
杨希抬头，旁边一位女生皱着眉问道：“经痛还来考试？你脸都青了。”
“没……没事。”杨希浅笑应着。
开卷之后，杨希一思考，腹部就在抗议，发出阵阵痛感，她的精神力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直到她写完最后一道题，整个人趴在桌上，晕倒了。
“老师，她晕倒了！”开考前搭话的女生突然惊呼，提醒老师。
老师着急，考场一片混乱，她及时下令：“都好好考试，我喊人带她去校医室。”
男老师准备背她去校医室，她被晃醒了，尽力睁开眼，轻声道：“我没事……老师……我没事……”
她不能去校医室，去了铁定会被发现！
“老师，她好像经痛。”
“吃点止疼药？”
“是……是……止疼药没了。”杨希应答着，坚决不动。
“我有，给她吃吧。”有同学递上药。
杨希在众人的关心下吃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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