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有任何情绪，刚才我和靳封在角落里交谈，他是能够看得见的。
我怕他只是表面上没有情绪，实际上又生气，就像上次一样，找到一个制高点再大发脾气。
我小声说："老公，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啊，我都长记性了，你不要再生气啊。"
他还在和别人还礼。还没等他回答我，这会儿老岑和阿安他们过来了，和徐东清毕恭毕敬的说，说他都跪了一个多小时了，叫他去歇歇，阿安和老岑在这里'还礼'。
徐东清说："老爷子对我恩重如山，养育之恩大于天，在这里跪一个多小时不算什么，不用你们替，你们去外面帮我打理事情。帮我接待一下来客。"
"好。"老岑和阿安便一起又出去了。
徐东清还是没搭理我，我也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对我说："你起来吧，身子本来就不好，去那边歇一会。"
灵堂里燃烧了盘香的味道。飘散着。我记得徐宏维或者的时候，喜欢捻佛珠，捻佛珠的时候就烧香。
我摇摇头，笑着和他说："不，你在哪，我就在哪。老公大人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滚蛋，"他勾唇笑笑，"李思恩啊，我不用你每天拍马屁，你就给我乖点就可以了，别在这里了，或者你休息一会，再过来。"
我忽然很感谢他，替徐宏维感谢他，在徐宏维生前，他为了报答那份养育之恩，可以接受徐宏维的任何安排。在徐宏维死后，他分明可以不管，可他让作恶一生，又辉煌了一生的徐宏维，死后也颜面辉煌并存。
所以我笑着和徐东清说，"我替老家伙谢谢你。"
"用得着你谢？实话告诉你，我和老爸之间的感情，比你和他深。你知道我小时候也爱生病吗？老爸会放下一切事情陪我，他没陪过你啊，所以你只知道他狠的一面。在他死后，我越发的理解了他对我的狠，若他没那样教育我，在他死后，我会被人吃了的，他仇家太多。"他笑了笑，笑容淡淡的，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去吧思恩，你去吧，去休息一会，我也想自己在这里想一些事情，想老爸这个人到底算不算得好人。"
他催促着我，我便站起身来，秦悦然扶起我，带着我去灵堂外面站着。
灵堂外面的太阳很大，滨海市一旦春天来了，就会很热，热的让人一时之间都不适应。
徐宏维是不是好人？这还用得着去思考吗？？
反正我是恨他的，我恨他分明可以好好生活，可他被那些仇恨蒙蔽了眼睛，害很多人，害了他自己。害了徐东清，也害了我。
徐东清，他本可以是个很温和的男人，实际上他骨子里也是那样的一个温和的人，可他现在就变得如此了，实际上我明白，他并不想这样。
我和秦悦然站在门外，这会儿四下没人，她和我拉着手，小声问："思恩啊，我刚才看到靳总来了，你怎么还敢和他私谈啊？"
"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需要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他才会放手。"我失神，和秦悦然说。
秦悦然叹了一口气，半响才说："我就没遇见过那样的男人，对你好温柔的样子啊，很矜贵稳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又帅又多金，简直是太完美了。实际上，嫁给那样的男人才好啊，一辈子才安安稳稳的。"
我笑笑。不接她的话茬。
其实，为什么在从前，为什么靳封打我骂我，我还是爱他，因为我在很多很多年前，见过这样的他。
那时候，靳家老宅还没着火，他也没和唐雪凝在一起，那时候我才十几岁。
谁会爱一个暴力狂啊？他不是暴力狂，他是很好很好的男人啊。
但那些问题都不应该是我考虑的了。也不属于我该思考的范围。
秦悦然又拿出烟来，点燃，吸起来，这人烟瘾大着呢，就算我前几天肺部受伤，她陪着我，也忍不住去房间外面吸烟。
这会儿她递给我一根，我摇摇头，笑着说："我现在还疼呢，我不要。"
"嘿嘿。你哪儿疼啊？"她乐滋滋的，又开始不正经的和我开玩笑。
她说："思恩，给你讲个笑话吧，要嫁人，千万不能嫁给文人啊。"
"此话怎讲啊？"我挑眉问。
"因为晚间他去动你那，你以为他要做啊，结果他是手太干，要翻书啊！沾一下啊。"她说完就狂笑不止。
我怎么没觉得好笑，但我坏笑一下，"你说的是老岑啊？翻了多少页啊？"
"呸，你怎么学这样啊？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谁说起这种话，你听着都会脸红的，现在怎么学成这样，完蛋了你，你变了。"她说着，还是在那边笑，后来说，"奶奶的，跟了老大和老岑他们那样的男人。早晚会这样的。"
我摇摇头，乐滋滋对她讲："不是，我本质就这样。"
"才不是，我还不了解你？一朵柔弱单薄的小花，一碰就碎的那种。单纯着呢。就是因为这个，老大才喜欢你，他们那样的男人，就喜欢去碰干净的东西，分明自己脏。还喜欢摘干净的东西。"
"别胡说了，我老公很好的啊，"我斥了她一句，"别乱说话，当心老岑揍你。老岑爱他老大，比爱你还多。"
说完，我又后悔了，我干嘛这么没长大脑子啊，这不是让她难受呢么？
所以我又忙措开话题，"你是什么花儿啊？我是小碎花，你呢？"
她想了想，很骄傲的告诉我，"我是那种四季玫瑰，重瓣玫瑰，风吹雨打，只能摧残我，不会毁灭我。"
"好吧，大玫瑰。"我浅笑起来。
"哎呀，你笑起来的样子，和靳总真像。"她又啧啧的说起来。
"那当然，我是他妹妹啊，"我让自己笑的很灿烂，"像他不正常啊？"
"呸，还妹妹呢……"
我们在这里说着，忽然她又怼了我一下，示意我朝着远处看。
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叫林念的小闺女来了，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朝着灵堂里面去了。
秦悦然气的把烟蒂扔在地上，骂道："老娘去揍这小jian人，不要脸，这是什么场合？她还要不要脸，来这里？她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别……你别闹这场合，你也知道这场合不一般，你若闹起来，就是你失礼了，"我忙就阻止了秦悦然，但是秦悦然扯着我就进入了灵堂。
远远的，我看到林念居然去给徐宏维磕头去了……
我就勾唇浅笑起来，想知道徐东清会如何还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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