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觉得宁琳的这句话说得就有些夸张了。
公司每年在新药物的研制工作上砸的钱，是齐天难以想象的，但是在医药行业来看，都算是比较正常的支出。
而且不是每一款新药都能研制出来，即便研制出来了，也不一定能过得了人体试验这一关。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每年垮掉的项目不计其数，因为一个项目的得失，就炒掉以为能带队的专家教授，这也太夸张了吧。
更何况宁琳和她教授研制的这款药物，从目前的市场反应来看，反响还是比较不错的，反正肯定不会给公司赔钱就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说教授会失业，也就太不靠谱了吧。
看齐天那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宁琳有些焦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老师这次跟公司签的可是对赌协议，一旦达不到预期的销售额，我老师是要卷铺盖卷走人的。”
关于这种对赌协议，齐天也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首先双方会亲切友好的先设置一个双方都认可的阈值，如果其中一方没有达到这个点，那么就要赔偿另外一方一定的金钱。
反之，如果其中一方制造的价值远远大于合同上规定的这个数值，那么剩下多出来的这一部分，就全都是人家的了。
正所谓高风险高回报，如今好像越来越多的人都喜欢签这种对赌协议，当然敢签这种协议的人，大部分都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款药物的销售情况如何，齐天心里面大体上是有数的，只能说是不赔钱吧，要说赚了多少，估计也是真的没多少。
齐天一脸无奈的看着宁琳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老师要这么疯狂的待在实验室里了，一旦那份对赌协议他输了，至少还能有另外的一个项目可以东山再起。”
宁琳吃着面前的米饭道：“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老师能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不管最后是不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你老师都不可能从中获得多大的利益，所以今早开始一个新的项目才是最靠谱的做法。”
“可是老师说了，这个项目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他不忍心就这样放掉。”
“这年头二胎政策都开放了，不要这么死心眼……”
两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扯，等东西吃完齐天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虽然和宁琳聊天很愉快，对方懂得不少，说话的时候逻辑清晰，往往能一句话就点中问题的主要矛盾，可齐天还是想要快点拿到证明，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总不能把云娇娜好不容易批给他的假全都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吧，还是说云娇娜知道这趟过来会很不顺利，这才会这么大方呢？
两个人吃过了甜点就结伴回到了实验楼，可刚刚走进大楼，就有人突然跑到宁琳面前说：“琳琳你快去看看你们家的教授吧，出大事情了！”
宁琳神情一紧，也顾不上身边的齐天了，甩开步子就朝着办公室那边跑去。
齐天也快步的跟着上了楼，很快他就看见有不少人都围在办公室门口，正在那里指指点点。
宁琳奋力的推开周围的人道：“让一让，麻烦大家给我让一让，让我进去，我们家教授怎么……啊！”
宁琳一声惨叫，齐天也已经挤到了近前，看着办公室里面的画面，齐天当场也愣住了。
和之前进来的办公室比起来，此刻的办公室显得凌乱了不少，地上全都是散乱的文件，桌子上也都是碎纸屑和墨汁。
当然最让人意想不到，也是最让人惊恐的是，此刻的办公室天花板上多了一个人，一个吊挂在那里的人！
宁琳悲鸣了医生，急忙从外面冲进来，抱着对方的双腿就想把人往下摘。
奈何一个女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折腾了好一阵也没能如愿。
齐天在一边看了一眼，最后叹了口气，上前搭了把手，这才把人从天花板上摘了下来。
把人放到地上之后，宁琳就开始做心跳复苏按摩和人工呼吸，并且还让站在一边的人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齐天在一边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把人摘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果然，等医生来了之后，观察了一下就直接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这个时候齐天已经退出了办公室，和其他的围观群众一起站在外面，看着里面忙忙活活的宁琳和那群医生。
其中就有人忍不住的惋惜道：“哎，郝教授也是真的可怜，明明是个修复领域的专家级人才，可惜这些年怀才不遇，一直都无法把手上的研究项目市场化。我听说因为他醉心实验，天天都在办公室里面待着，让他的妻子非常不满，最后和他离婚了。”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版本，我听说是他的妻子忍不住寂寞，跟别的人好了，然后要跟郝教授离婚。”
“真的假的，这可是个大八卦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七大姑的二表舅隔壁的四姥姥家的那个保姆和我同学是好朋友，我是从他们那个地方打听到的。”
看着周围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些不着调的八卦，看着这些人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对死者的尊重，齐天突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
学医救不了国人啊！
很快警方也来到了实验室这边，在简单的现场勘查之后，警方初步认定这是自杀事件，而且也从郝教授的衣服口袋当中找到了遗嘱，一份相当详细的遗嘱。
之后就是清场了，公司通知郝教授的家属来认领郝教授的遗物，结果还真是没人来。
最后作为郝教授的学生，还是宁琳整理了郝教授的这些遗物，齐天在一边看着，最后忍不住也搭了把手。
宁琳是郝教授带过来的学生，现在郝教授出事情了，宁琳在实验室这边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等她抱着郝教授的遗物从实验室出来，齐天忍不住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把郝教授的遗物送回他家……”
“他家里不是没人了嘛？”
“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师徒一场，我尽心就是了。齐大哥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帮我的忙。”
齐天摆手道：“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你看上午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宁琳也叹了口气，两人只能感叹命运无常啊。
齐天打了辆车，和宁琳一起到了郝教授的家，宁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响了郝教授的家门，结果里面还真的有人答应了。
几秒钟之后，一个打扮的异常风尘的女人打开了房门，看了宁琳一眼道：“你来干什么！”
“师母您好，我来送还一些郝教授的遗物……”
“滚出去，别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带进来，我嫌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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