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刚才那些人说，颜渊如今被封成了护国将军，难道这些，是要送去他的府中。
我说:“那姐姐不拿你的枣糕，姐姐与你一同送过去可好？”
小孩笑笑，“有仙女姐姐陪着，为何不好。”
我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前，侍卫接过小孩手里的枣糕，正欲给点银两打发他走。我拦住那侍卫，“请问，这里可是颜将军的府邸？”
那侍卫打量了我一番，“姑娘，你瞧着有点像蜀山圣女啊？”我一怔，时光如倒流，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圣女？我这种粗鄙人家的子女，可是担不起这个大名。”
侍卫呵呵一笑，“这里住的的确是颜将军，可你若是有事找他，可不凑巧了。今日是将军去蜀山祭祀的日子，一般明日才会回来。你若是再急，也得等。”
蜀山？蜀山这么大，颜渊会在哪？我谢过侍卫，装作与那小孩离去，其实悄悄躲在门口，等拿着枣糕的侍卫一走，我就跟在他身后。侍卫走的路我熟悉不过，我平日里偷摸着出山，这些都是必经之路。
很快就到了蜀山山脚，我更加小心地藏着自己的身影。那侍卫没有上山，而是绕着山脚走到了密林里的一处。
我躲在大树后，悄悄地打量着前方的场景。
一个孤独清冷的背影盘坐在地，侍卫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背影便开口赶人。
竹篮啪的一声被放在地上，卷起一阵叶子，那侍卫脚底抹油就不见了身影。这背影虽然消瘦了不少，但我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颜渊。
我再靠前些，一个墓碑赫然挺立。
“这蜀国终究是定了呢。山川不变，树高了些，天蓝了些……一切都越来越好了，除了那名叫颜渊的道士。”
“口口声声说原谅我……我挺想就葬在你身边，可自从当了护国将军，我是不能再死了。所以啊，我只能在闲暇时候，看看你，给你带些你爱吃的。”
“或者，等百年之后，我就能下去见你。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颜渊仰头喝下一口酒。
我无力地靠在树上，贪婪地呼吸着有颜渊的这片空气。
颜渊放下了酒壶，抓向竹篮里的枣糕，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的旁边，一阵风刮来，偶有树叶粘在上面，他又拔毛似的，弄干净了才肯停下。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狠狠地扎着我的心。
颜渊又对着我的墓碑说了什么，那都是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我也听不明白。他忽然翻起竹篮，狼狈地抓了一手，食不知味地吃着，越吃他越是疯狂，那竹篮里的枣糕全部被他塞进了口中，将他的嘴巴撑得鼓起。
我差点就哭出了声音，我躲在树干后，双手用力地捂住了嘴巴。颜渊……我本意不是惩罚你，是想让你帮我看尽这大好山河，如今你不愿，苦苦执着我们的过去，这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你永远不懂，我们两个只会是无果之人。
颜渊大声咳嗽着，俨然是被枣糕呛到。
“若是你不记得了，我就一遍一遍，在这坟头，说给你听。你可千万记住……”
“在下是华清宗弟子，颜渊……”
我痛苦地跪在了地上，看着颜渊像痴呆之人，一遍一遍念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穿梭了多少年，我又踩上了一道白光，这白光载着我，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我缓缓地睁开眼，发现我正躺在一人的怀抱之中。我轻微地动了一下，抱我之人立刻起了反应，“醒了？”
我还没能从前世中缓过来，看见君临的脸庞，便觉得是那在墓碑前痛哭的颜渊。我一下搂紧了君临，将头埋进他的胸腔，眼泪水浸湿了他的内衫。
他摸着我的头发，在背上的手掌上下游离着，想安抚我，“果果，你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么？”
要将这泪水哭尽，我才能从那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君临的存在，我松口气，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君临，我看见前世的东西了。我知道，我们两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迟疑，“你先别说。”
我一愣，他继续说:“你足足晕倒了三天，这三天，我一直抱着你，守着你。你一开始傻笑，后面又是哭，这前世里的东西让你这么委屈，我便不想知道。”
“我晕倒了三天？”
君临说:“你消失后，我找遍这里，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但无论我怎么叫你，你也不睁开眼睛。反正你总是要醒的，我干脆在这里守着你，守到你醒。”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再细细地与我说。”
我眼睛有也发酸，“那，那其他的人呢？我怎么不见？”
“我们全都被困在了这里，这星云山像迷宫一样，我们一时根本走不出去。”
“乌王！那乌王怎么办？我们找不到，他的行动会不会早已开始？”我急忙问。
“嗯，现在大家都很急。没有带路的人，根本就不能从这里出去。”
我心里一沉，看着君临的面容，我还有些陷在他和颜渊的迷糊中，我自己又有些好笑，他们不就是一人么？前世的颜渊是他，今世的君临也是他。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君临笑笑，“果儿，你先从我的身上起来吧，压了三日，确实有些发麻。”
我这才意识到我整个人都躺在君临的腿上，我连忙起身，君临拉住了我的身体，“你慢些，晕了三日，肯定不能好好走路，你别这么急。”
我又结结实实地撞进君临的怀里。
石室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众人出现在了门口，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吴果，你终于醒了……”我看见史倾宇，像看到一个很久未见的老朋友，鼻头一酸。
连常静静地站在人群背后，我只能在黑暗中依稀看见他的面容，他神色涣散地看着我和君临，不发一言。连常……对不起，上一世是欠你，这一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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