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一轮茶，李宣突然大喇喇往凭几上一靠，感叹：“还是在你们这儿舒服。”
婉婉看他摊手摊脚的样子就冲楚楚使了个眼神：刚才谁说不许这么坐着来的？
楚楚装没看见，只问李宣：“殿下何出此言？难道有人胆敢不尽心招待殿下么？”
“就是太尽心所以才不能随意。”李宣拍了拍大腿，“真不知大哥怎能受得住在书房一坐就是半天，有那些大臣来来往往，想放松一下也不能。”
婉婉问：“瑞王殿下在府中处理国事？”
李宣撇撇嘴，“是啊，父王近年身体欠佳，大半政务都要由大哥和二哥协同处理，搞得他们连自己的封邑都无暇照拂。还是我聪明，早早推了，自由自在。现在我只希望四弟五弟他们赶紧长大，我就能彻底推掉所有公职，尽情游玩，走遍我大泱每一处山河。”
婉婉接嘴说：“是猎遍大泱每一处树林吧？”
李宣：“不许揭我老底。”
屋中众女又吃吃地笑起来。
因从来只见过李宣玩耍打猎，楚楚也好奇地问：“殿下如今有公职在身？”
“有哇！不就是春祭了么，简直烦死个人！我之前跟父王说，有二哥督办自然一切妥当，何必还让我出任祭礼官？可二哥就说需以王族子嗣主持祭礼方可体现对天神和祖先的尊敬。”
楚楚惊呼：“今年春祭是怀王殿下督办？往年不都是太常寺么？”
这一问正撞在李宣的心头恨上，只见他一脸蔑视地说：“都怪端木元鸣！要不是他之前把孔太常治了罪，今次何必让我们哥儿仨不得闲？真是给根鸡毛就当令箭，小小监察御史还兴风作浪。”
婉婉心思一动，问：“端木元鸣同怀王殿下交好么？”
李宣不屑，“他跟谁都不好，亦无人愿意与他往来，也就大哥对他略为包容。”
婉婉笑道：“是么？今早我们上学的路上遇见他和怀王殿下来着，我看怀王殿下对他颇为尊重，还赞他精通大泱律法。”
李宣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我二哥最讲究礼节，对谁都差不多……倒是你们怎会在路上遇见他们呢？二哥又因为何事去夸他？”
婉婉就把早间偶遇小莲一事的前后经过说了，最后加重语气道：“端木元鸣还想叫我做证人呢！”
李宣眉毛一竖，“反了他了！跑一两个奴隶这样的小事也搞得敲锣打鼓的，他真当所有都跟他一样，吃饱了撑的整天只捉人把柄么！”
婉婉就顺着他说：“是啊，我也正担心这样抛头露面的恐有不妥。”
李宣蹭地站起身道：“不行，我要去找大哥说项！”
婉婉就等着他去当传声筒呢，一句“英王殿下慢走”都没说完，李宣就没影了。
其实，她也是端木元鸣的传声筒。
之前一直想不透的道理在听见李宣提起端木元鸣弹劾孔太常时受到了启发。如果说她在“奴隶逃逸”这件事中有一个特殊身份，那就是她能把这项“谈资”带进瑞王府。
她不知道端木元鸣打的是什么算盘，目前亦不清楚朝臣的势力派别。但泱国无太子，如今局面是瑞、怀两王辅政，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两权分立，李晋已得到虞凤天的支持，那她自然得跟随老爸的脚步略尽绵力。
可是，婉婉不想卷入是非中心。所以小莲这件事她就以“闲话”的形式透露给李宣，再由李宣之口转给李晋。
多一道转折就多一分保护。万一有人追究消息来源，她也能以“随口闲聊时提及”做挡箭牌，毕竟李宣不参政，而李晋的位置太敏感。
到晚间，临睡前婉婉朦朦胧胧地想：不知端木元鸣这回想惩办的那名大司农是李晋的人还是李慕的人？不管如何，先把自己摘出去总不会有错。即使这个时代相对开放，对女人议政估计还是有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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