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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文学网 > cp解绑指南 > 第8章 再没有热水了
 
“很简单的,就四个八拍,很短。”张弛一点一点给阮翊文示范。

阮翊文一跳起舞来就像手脚不是自己的,勉强记着动作,小声说:“骗人,好难…”

张弛顿时觉得身体像过电一样,美人笨也是可爱的。

“别起来太高,扭胯不会么,膝盖要动,你跳舞好笨。”

张弛简直像个有声弹幕,给阮翊文舞蹈默剧做解说,引得好些人看过来。

阮翊文又急又紧张,好容易记下了舞蹈动作,心里早没了自信。

现在的他自认为是个跳梁小丑,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好像一个连兵器都没见过的笨蛋,把刀一抜扔到地上,拿着剑鞘走到一堆关公面前,说:我来给大家耍段大刀。

关公看着剑鞘,难以置信道:这叫大刀?

最后一个练习生考核完,阮翊文视死如归般走到前面去,根本就没合着音乐跳过,现在放了音乐也合不进去。

张弛看不下去了关掉音乐,“…我给他数拍子吧。”

几位老师憋笑着点点头。

阮翊文早已把自己的思考能力尬出了天际,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驯服夸特马,能驯服大型犬,却没办法驯服自己的四肢。

好容易跳完阮翊文只知道老师们在说着什么,但听到耳朵里早就不能思考意思。

透过镜子看得到那些练习生笑的嘲讽,满脸不屑。

从来没这么丢脸过,阮翊文向自己发誓,这种丢脸的情况再不会发生第二次。

“回去坐着吧。”

阮翊文大脑放空的想回到角落里坐一会儿,突然脚踢上了什么,紧接着身体短暂的腾空,向前扑去。

所有人都在笑他摔了个狗吃屎,而罪魁祸首收回了自己的脚,满脸笑意的说抱歉。

阮翊文强撑着碎掉的面子看着张弛的脸,坐在地上仰视着他,声音微不可闻的发颤:“真的觉得抱歉吗?”

张弛没感受到这言语的颤抖,更感受不到阮翊文其他层面的颤抖。

“我不是故意的。”张弛笑着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阮翊文爬起来坐到椅子里,目光似随意的落在张弛身上。

这个人得有多自我,怎么不懂替别人想想有多难堪,大概非蠢即坏。

自从考核完阮翊文就如行尸走肉一般,他大概像一朵摘掉了五天的栀子花。

这朵脱离枝头的栀子花已经缺水到花瓣被枯萎的气息蔓延残食,但也盖不住通体耀眼的雪白,和永远散不尽的香甜蜜意。

张弛想,他大概永远都是甜的,就算花瓣爬满霉斑,他也会香气四溢下去。

即使把爵士跳成猴子腿抽筋,表情管理上也对得起造型师给他的纯欲定位。

柯以兰叫目光呆滞的张弛去洗手间,“你觉得阮翊文怎么样,他们都觉得你门面地位不保。”

张弛哼笑一声,刚才的考核结果显示,他仍然舞组第一,说唱组第一,根本不在意所谓门面。

“门面”就是金线,只能锦上添花,不能织布抗寒。

“挺好看的,唇红齿白。”张弛说。

柯以兰笑笑,“你怎么只看人家嘴巴?”

张弛说的自然:“想亲呗。”

柯以兰脸上的笑慢慢变的僵硬,在张弛擦完手回头时又恢复柔和,“真的吗?”

就像男孩间平常的聊天一般,张弛很信任柯以兰,对谁都是温和耐心,练习的时间长,还是公开练习生的身份,却没有一点傲气。

即便信任,也没到可以把流氓的一面展示出来的地步,张弛挑挑眉:“开玩笑的。”

柯以兰紧握着的手放松的活动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

“不止想亲,也想捏捏他脸颊肉。”张弛把纸巾扔到废纸篓里,出了洗手间的门。

如果说心里话也算流氓的话,那张弛也想没脸没皮的当一当。

柯以兰慢腾腾的擦了手,然后回到舞室。

阮翊文已经去了音乐教室上课,张弛正扒着玻璃墙往里面看。

“看什么呢?”柯以兰边问边看过去,目光很容易的锁定了那个最好看的脸,“看阮翊文呢?”

“嗯。”张弛又颇为不满的啧了一声,“兰哥你说他是不是傻,怎么不突击一下舞蹈课,一点都不知道…”

教室内的阮翊文正在被老师抓着手按在自己的胸腔上感受自己的声音。

他懵懵的点点头,实际上老师说的也没让他理解,但他现在还没从早上考核的氛围里走出来,整个人看着可怜巴巴的。

柯以兰问:“张弛,你不是直男吧?”

张弛反应平静,似默认一般眼睛盯着玻璃墙内的人,答非所问道:“反正他肯定是直男。”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回过头来见到是一年也见不到几回的公司老总。

封崇闻浑身都散发着星林娱乐ceo断生杀的威严气势,极其违和的刻意表现的平易近人,面无表情的开玩笑:“不要爱上直男,会变的不幸。”

亲身试验过,血泪教训。

两个练习生已经愣掉,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总裁在说什么?

柯以兰温和的笑笑,态度谦逊:“我们不敢,只敢爱音乐和舞蹈。”

“有觉悟。”封崇闻微笑一下,心想再也不要试图向练习生表达友好了,实在力不从心,形象不符。

索性看向张弛:“你妈妈最近挺好的吧?听说学校都是李素陪你去的,你妈妈对你放养的过分啊。”

“我妈说我活着就行。”张弛语气随意。

柯以兰早觉得张弛有背景,总裁又亲自问候母亲,想想都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封崇闻也不是真的想聊天,点点头,“挺好的,回去训练吧。”

两个人回了舞蹈教室,走廊里又空了下来,封崇闻站在方才张弛所站的位置往里看。

阮翊文正在角落里拿着歌词本唱着什么,好像调子不容易,一句歌词反反复复唱了好多遍。

封崇闻看了一小会儿,转身离开了。

结束所有课程后大多数人都聚在舞蹈教室或练舞或聊天,阮翊文和少数几个人在音乐教室唱歌。

阮翊文唱了一会儿就不再唱了,坐在角落里掰着手指数时间,终于把所有人都熬走了。

他做贼似的回到音乐教室想练一会儿舞,人多的时候实在难为情。

要放在以前他是不怕的,努力的过程并不丢人,但是这个地方,多的是对他冷嘲热讽的人。

舞蹈室空无一人,灯还没关,阮翊文不放心又去洗手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回到舞室。

舞室里空旷到有回音,两个隔光效果非常好的黑窗帘早就垂了下来,防止外面有人偷拍。

阮翊文笨拙的活动四肢,打开手机视频,跟着跳起来。

鞋底触碰地板的声音被放大,好在这声音只回荡在阮翊文自己耳朵里,已经十点多了,舞室静的甚至能听到关节活动的声音。

突然窗帘一动,后面发出一声笑。

阮翊文吓了一跳,“谁?”

是谁他早就猜到了,张弛走出来看着他,“早怎么不跳?一整天都在音乐教室,是躲我吗?”

“没有。”阮翊文回答的轻轻的,像是不想惊动张弛身体里那个会轻浮他的人格。

阮翊文胸腔还因刚才跳舞而剧烈起伏着,眼睛看向张弛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湿漉漉的就像玻璃墙上的水汽。

张弛心里诧异,怎么有些人什么表情都不做,就带着破碎的氛围。

“我教你跳舞吧。”张弛走近他,走近一朵栀子花从来不需要勇气,因为栀子花不会说出来他害怕。

阮翊文对这个提议有一瞬间的心动。

“前提是,”张弛能把任何不合适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出压迫感极强的话,“你亲我一下。”

目光里的湿漉漉像是经冰升华掉了,阮翊文干巴巴的看着张弛,笑话自己怎么能对这种人有指望。

“不用。”阮翊文走上前去关掉手机里的舞蹈视频,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赶走张弛。

“a组这些人里我跳的最好了。”张弛走到他旁边,“我教你啊。”

阮翊文终于顾不上面子,躲开张弛仓皇跑出舞室,重进电梯里时还觉得心有余悸,疯狂按着关门键。

也不是多怕,只是觉得别扭又反感。倒不会觉得张弛喜欢自己,不过是取笑自己,另一种施暴罢了。

阮翊文回到房间里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靠在门上觉得身心疲惫。

拿出手机打给尚云辞,对面接的很快:“怎么了elvin,是要我去接你?”

“…我哥现在在忙吧。”

“那你打给你哥问问不就行了。”尚云辞也刚到家,正瘫在沙发上。

阮翊文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算了吧,别打扰他了。”省着他烦自己。

“哭了吗?”尚云辞语气严肃,又拿起了刚扔在一边的车钥匙,“我去接你吧。”

“不是不是。”阮翊文想了想,“就是屋子里有奇怪的味道,可能太久没人住了,你有空帮我买个盆栽吧,要花香味重的。”

阮翊文回国之后性情变了很多,很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不愿意出门,更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就懒得买东西。

“行吧,我明天帮你订,你记得听电话。”

“好,那我要收拾收拾睡觉了。”

看着一地的箱子不知道从何下手,尚云辞又问一次:“真不用去接你?”

“不用。”

尚云辞才又把钥匙放下,放心的窝在沙发里开始犯困。

阮翊文试图打开浴室的热水器,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无法启动,这间是少有的几间带独立卫浴房间中的一间,其他的都只能用公共卫浴。

阮翊文很累,但跳舞流了很多汗,打开喷头,冷水来势汹汹。

过去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像从头灌注下来的温水,在那些不觉得温水重要的日子里慢慢流过身体,通通钻进下水管道里。

阮翊文喃喃自语:“再没有热水了。”

那些关于温水的记忆,如果不能再来一次,就全都忘了吧。

阮翊文站在冷水里直到脑袋被冰的发痛,才颤抖的披上浴袍回到房间里,简单收拾一下后沉沉的睡过去。

现实如冷水,疲惫的身体甚至不允许自己矫情的失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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