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是，夫人竟然没有被蒋依琳的模样吓到。
“我觉得，她并没有精神出问题呢。”夫人对董兮瑶说道，“你看她听到你的声音，很明显是正常的反应。你去，和她说说话。”
董兮瑶懂夫人的意思。
她走上前去，在离蒋依琳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蒋依琳，你应该没有想到吧，”她平静地说道，“我回来了。”
“啊”果不其然，蒋依琳发出了一道惨叫声。
“你叫什么叫什么”医护人员很凶地问道。
看得出来，平时蒋依琳没少在她那里吃亏。
医护人员刚一训斥，蒋依琳就又消停了。
董兮瑶继续说道“真是抱歉，你当年废了那么多心思，却还是没能除掉我。我回来了，和我一起过来的，是安家的老夫人，我现在非但获得了安家的认可，还带着我的宝宝重新归来了。我的儿子很乖，并没有在那场事故中落下什么毛病。这五年，我一直过得非常好。”
“而我的女儿，也被厉爵深养得很好。我们一家四口，已经团聚了。而你，作恶多端，只能在这里了渡残生。”
蒋依琳听着董兮瑶的话，一直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可是，突然她怔了一下，张开了嘴。
董兮瑶难以形容那是什么表情。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喊，因为她的嘴已经完全变形了，所以那神情简直堪比鬼怪。
而她的喉咙里，也发出了嚯嚯嚯的声音，像是古怪的笑声，又像是拉动风箱的声音。
“蒋依琳，你发什么疯”医护人员骂道，“看看你这个样子，要不是有人给你交伙食费，让你死在这里都比恶心我们强”
突然间，蒋依琳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董兮瑶扑了过去。
可是她并没有得逞。
因为医护人员已经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蒋依琳你干什么董小姐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冒犯她信不信我打死你信不信明天你也没饭吃”
看得出来，医护人员对蒋依琳的施暴，是家常便饭。
可是让董兮瑶感到有些头皮发麻的是，医护人员打得越起劲，蒋依琳“笑”得起劲。
“她大概真的疯了吧”夫人满眼厌恶，“这就是小三的下场天底下的小三，都应该是这样下场”
听到夫人的话，蒋依琳突然没有声息了。
“我们走吧。”夫人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笑，“这个归属，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很完美了。”
她看向了医护人员，“你们院长还等着吧，他之前说要新建一栋住院大楼”
“是的是的，院长还等着您呢。”医护人员非常狗腿。
今天来的两位女士，可是院长的贵客。
蒋依琳躺在冰冷肮脏的地上，已经没人理会。
就在董兮瑶要和夫人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
“啊啊啊”她狂吼着。
医护人员立刻要上前去再度殴打她。
可是她没有扑向董兮瑶，而是朝另一边的墙面撞了上去。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
头骨与墙面撞击的声音，令人的心脏都震了震。
蒋依琳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原本就乌黑的墙上，有一道亮亮的血迹。
医护人员显然吃了一惊，她并没有去救蒋依琳，反而忙不迭地对夫人和董兮瑶解释“这个蒋依琳就是这个样子，经常发疯。放心，她死不了，吓到两位了。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董兮瑶没有理会医护人员的话，她淡淡地对她说道“去看看她。”
医护人员唯唯诺诺地上前，踢了踢蒋依琳。
“喂起来别装死”
蒋依琳一动不动，破布口袋一般，任由医护人员踢着。
夫人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医护人员见蒋依琳始终没有反应，这才蹲下身，骂骂咧咧“每次就知道装死装完死该吃饭还不是要吃饭，从没见你落下过一顿”
她说着，手指还是放到了蒋依琳的鼻下。
可是紧接着，她就倒吸一口冷气。
“死了”
蒋依琳死了当着董兮瑶和夫人的面，撞墙自杀了。
这个结果董兮瑶和夫人都猜到了。
她只这个黑暗又肮脏的“牢房”里呆了五年，被毁容，瞎眼，哑巴地过了五年，猪狗不如的活了五年。
可是她还是一直残喘延息的活着。
让她活下去的，是董兮瑶死了，惨死在海上，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
所以以董兮瑶和孩子的死，换来她如今的处境，蒋依琳觉得很宽心。
虽然她很惨，可是董兮瑶更惨，而“抛弃”她的厉爵深，余生也只能活在煎熬中。
他们的女儿，注定只能拥有一个残缺的童年。
可是现在，董兮瑶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告诉蒋依琳，她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很好听，她走过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淡香，她的脚步声清脆有力，脚上穿着的，一定是价值不菲的鞋子。
她和她的宝宝都很好，再度和厉爵深重逢，毫发无损
可是她却变成了这样
又瞎又丑又哑，只能呆在这座不见天日的精神病院里，成天吃了发霉的饭菜，被医护人员当成出气筒欺辱。
现在，还要被依然光鲜亮丽的董兮瑶嘲笑，被她笑话。
付出了那么多，她得到了什么
除了死，她已经没有任何念想。
所以那一撞，用了所有的力气。
就算没有死，她也只能真正的疯了
董兮瑶和夫人坐着劳斯莱斯离开之际。
一辆跑车停在了精神病院之下。
蒋承熙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去的劳斯莱斯，心里默记了一下车牌号。
京城的劳斯莱斯幻影他都知道，可是这辆去从没见过。
喜欢这种车的人，除了比较有钱，性格都比较老气。
至少蒋承熙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奇怪，因为他想不到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到这家精神病院来。
他刚刚走进医院，就看到院长正在大厅里打转。
“熙、熙少”看到蒋承熙，院长有点结巴。
“嗯，”蒋承熙很傲慢地点头，“我过来看看那个人。”
院长苦笑。
今天真是霉透了。
蒋依琳刚刚死，蒋承熙居然就过来了。
这是算好了的吗
“熙少，那个79号病房的病人，刚刚刚刚自杀了”
“什么”蒋承熙万万没有想到院长会说出这种话。
他一把揪住了院长的衣领“怎么会自杀她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院长苦着脸“说来您可以不信，今天来了两位女士，要给医院捐款建楼，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见79号病人。我想着两位女士，也没什么危险性，就让她们见了见。没想到她们刚刚见了，病人就撞墙自杀了”
蒋承熙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五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定期来看望蒋依琳。
她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他不可能再帮助她一分一毫，可是他还是会定期来看她。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
是他当年一手领回家的。
就算兄妹之情后来在各自的欲望之前消失，可是那些共同成长的岁月，总归不是假的。
蒋承熙手里的糕点糖果，落了一地。
“我要见她的尸体。”
蒋承熙在蒋依琳的尸体面前站了很久。
尽管她已经没有了双眼，只剩空洞的眼眶。
他还是伸出手，慢慢抚上她的双眼。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要知道，那两位女士的具体信息。”
那辆劳斯莱斯，就是那两位女士乘坐的。
蒋承熙心里有一个朦胧的，不切实际的猜想。
蒋依琳表面乖巧，实则性格阴暗，所以树敌不少。
可是真正能在这种时候来她伤口上撒盐，又能把她气到自杀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董兮瑶”
周末，厉量量坐上了保姆车，在数个保镖和保姆的陪护下，去上舞蹈课。
原本厉爵深给她请了舞蹈老师。
可是量量喜欢和小伙伴玩，所以她请求了到外面来上课。
课间休息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在打闹。
厉量量却避开了所有人，悄悄来到了另外一间空旷的教室。
“量量，你可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牵着另一个小男孩，见到厉量量，眼都要笑得没了。
“大舅奶”厉量量跑了过去，“中舅舅，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量量，你可要想办法啊”被叫做大舅奶的女人，拉住了厉量量的手，“现在到处都在说，你爸爸要给你找后妈了，你可怜的妈妈怎么办啊。”
大舅奶说着，还装模作样抹了抹眼泪。
“大舅奶你放心，我爸比说了，不会给我找新妈咪的。”厉量量很开心地说道，“你们也放心，爸比很爱妈咪的，他还说，妈咪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大舅奶明显吃了一惊，“不是说”
厉量量毕竟还小，没看出大舅奶震惊之中更多是惊恐而不是欣喜。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咪，她高兴极了，只想和亲近的人分享“那当然了，我爸比什么时候骗过我，哼，我妈咪回来了，那些坏人都要好看”
“哎，”大舅奶一脸忧愁，“可惜我怕，我们施家是撑不到你妈咪回来了。你不知道，厉家二房那边又作怪，你中舅舅明明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二房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手脚，不准那些学校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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