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全好了，是吧？伤好了，我这个医生就可以被你们踢过河了，是吧？”周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怒极反笑。
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莫耶简直就是女版的雷雨扬呢？两个人的语气，表情，甚至连动作都一模一样。他有雷雨扬怎么一个克星就够了，老天爷为毛还要给他派了个莫耶过来？嫌他日子过得太顺利，脑子太好使太天才了，所以故意给他安排点挫折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大任”？要不是还保有一个医务工作者的最基本职业操守，周真想立刻把这两个家伙从自己的地盘里轰出去。真想说一句“你俩，爱上哪亲热上哪亲热去，老子这里不伺候了”！
这句话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一想到这间工作室是“仕方”资助的，又硬生生被咽了回去，肚子里的气因此又涨了不少，憋得他太难受了。
再看看那两个惹人厌的家伙，还抱在一起不舍得撒手呢！
简直没眼看，周握紧门把手打算退出去，却听见莫耶说话了。
“亲爱的，周生气了，怎么办？他打算不管我身上的伤了，怎么办？”莫耶的语气有一种很夸张的委屈和泫然欲泣。
雷雨扬瞥了门口的周一样，“哼哼”两声。“他生气了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哎呀，这可怎么办？据说国外现在有一种最新的专门针对细胞核研究的高精尖设备，叫做什么来着？……我毕竟不是专业人才，记得不是很清楚。原本以为周这里会很需要的，既然他生气了……那就正好省钱了。毕竟周这种领域内的绝顶天才是很有点脾气的，不是小恩小惠可以轻易打动的。”
什么小恩小惠？那台设备有多贵，别人不知道，垂涎已久的周会不知道？那比得上“仕方”对研究室大半年的资助资金了。
为了自己的医学研究能尽快出成果，为了用自己手里的研究成果拯救更多被病疼折磨的人，他的脾气算个屁啊？
周握住门把手的手指一下子收紧，努力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可亲笑容。“谁说我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你们看，我笑得多好看？”
好看么？莫耶只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真该让周照照镜子，看看他一边咬着后槽牙一边挤出笑容在样子有多像多边形的“嫩牛五方”。
雷大鳄实在是太坏了，居然用设备来威胁周，连生气的权利都要剥夺。
又够霸道嚣张的，不过她……喜欢！
莫耶又抬头亲了亲雷雨扬的下巴。哎呀，他下巴上的那个小小的凹陷，怎么看怎么性感呢！
雷雨扬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满带笑意。
周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看到这两个人在那儿含情脉脉的眼神缠绵，自己似乎被忽略得彻底。有些不甘心地轻咳几声。
雷雨扬这才懒洋洋转过头来。“哦，对不起，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很生气？”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生气。”经过努力调整，这次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多了，也灿烂多了。“来来来，我来给莫耶检查一下伤口，看看需不需要换药。”
态度热情地不得了。
雷雨扬和莫耶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一台高精尖设备，周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啊！
哦，对了！雷雨扬曾经说过，再厉害的人也有缺点和弱点，那么这算不算就是就是周的缺点和弱点了呢？
雷雨扬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提点并提醒她，要擅于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么？
那么，冯伯华的致命弱点又是什么呢？
曾经，莫耶以为冯伯华的弱点是冯子高。可现在看来，冯子高虽然对于冯伯华来说的确很重要，当是这个独子的性命和仕途比起来，似乎只能沦为保命并拖延时间的断尾了。
断尾虽然很痛，可是并不致命，只要给他时间，假以时日这种痛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弥补的。
莫耶在想，对于冯伯华这种连亲骨肉都可以舍弃的来说，到底什么才是致命伤。
周手脚麻利、细致周到地为莫耶检查、换药完毕，并得到了雷雨扬承诺的设备赞助后，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莫耶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想知道么？”雷雨扬捏了捏莫耶的鼻尖。
当然想啊！要不然她干嘛问？
莫耶用力点头。“想知道！”
“嗯……”雷雨扬想了想，并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周五，再等两天，周一你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啊？还要等？而且是等两天？
换做以往，莫耶又别的事情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情况下，也并不是个很心急的人，可是养伤的日子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时间过得实在的太无趣。
两天，对她来说有点漫长！
“不能现在告诉我么？”
雷雨扬摇头笑笑。“宝贝儿，你要有点耐心，期待可以让收货的果实更加香甜。……来，午休时间到了，我陪你睡一会儿！”
他一手托着莫耶的后背，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回到床上，自己也脱了外衣躺在她身边。虽然动作和表情都很温柔，却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莫耶没办法，只得乖乖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别的事情或许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可是这几天对于雷雨扬来说，莫耶的吃饭、换药和休息时间都被精控到以分钟来计算，他亲自监管，毫无情面可讲。
虽然嘴里是他霸道，可是莫耶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或许是这些时日以来实在是太累了，莫耶枕在雷雨扬的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雷雨扬帮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下巴垫在她的头顶上，像哄孩子似得轻轻抚着她后背没有受伤的地方，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清明得有些犀利。
明天后天是周末周日，就算冯伯华想要对他或是“仕方”做些什么，都得是周一的事情了。可是两天以后，位高权重的冯书记真的能如愿以偿么？
雷雨扬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
林振国当天晚上果然隐约去了冯伯华的一个住所，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
几乎是林振国前脚刚刚离开，冯伯华就亲自驱车去了他的另外一个做所，一个并不被外人知道的隐秘居所。
在车上，冯伯华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二十分钟，车子直接驶入了市中心一个楼龄超过二十年的旧小区。
这个小区刚刚开发的时候确实在江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惜引起关注的并不是小区内部算得上配套完善的设施，而是业主和几任物业公司之间的扯皮事件。
久而久之，所有的物业公司都知道该小区的业主难搞，也就再也没有物业公司愿意入驻了。业主委员会索性全盘接手，请清洁公司和园艺公司定期清理垃圾、修剪公共地区内的绿植，这保障了小区最基本的干净规整。
可是保安方面就没办法了，毕竟该小区“恶名在外”，几次冲突主要受伤的都是物业的保安，所以没有哪家保全公司愿意接手这样的业务。
这么一来，小区大门外的门卫岗亭形同虚设，就连很多公关地区的摄像头坏了都没人修。还好这里是市中心，距离派出所也就两三个街区，倒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重大的安全事故。
小区居民各自换上安全系数比较高的防盗门，倒也不觉得没有保安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这个小区持续无保安和摄像头的状态五六年，也这么得过且过地过来了。
因为没有大门岗亭，冯伯华的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只是这个时段，小区业主自己的车辆和很多外来车辆但把道路两旁的车位都沾满了，冯伯华开着车子绕了三圈，才勉强在中心景观区的一颗大树下找到个空位停车。
步行走到五栋二单元的六楼，冯伯华毕竟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太好，有点气喘吁吁，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把气喘匀，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正坐在客厅里的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立刻起身迎了过来。“我等了你二十分钟了，怎么现在才来？”
冯伯华对这女人还算温和。“找不到停车位。”
“今天是周末，你知道我孩子住校一周，今天是要回家的。怎么这个时候找我？”女人伸手想接过冯伯华手里的文件包，有些埋怨。
冯伯华摆了摆手，第一次没把文件包递给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冯伯华身居高位多年，从来镇定自若，虽然现在极力掩饰，可女人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几丝焦虑。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敢多问，只走回客厅里，从自己的名牌包包里把一个朔料文件袋拿了出来，折返回来递给冯伯华。“给你！”
冯伯华自始至终都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廊处等着她，接过文件袋，想了想，伸手抱了抱女人。“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我们暂时见不上面，你要好好的，除了上班，逛街购物或者美容院这些地方暂时别去了……”
明明室内开着暖气，可是女人还是把他郑重的语气吓得愣住了，莫名觉得有点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冯伯华放开她。“我走了，你过十几分钟再走。这段时间内别打我手机，打了也没人接。”
说完开门离去。
女人冷冷站在门廊处，过了一会儿抬手抱住自己的手臂。转身看向客厅的落地窗，只见外面的天空呈现出暗暗的紫红，这是风雪欲来的天象！
*
莫耶倚在雷雨扬怀里，任他把下巴垫在自己的头顶上，和他一起看着手机屏幕里，那辆黑色的倭产汽车从小区门口驶了出去。
“居然在小区里也安装了摄像头？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个小区？”俗话说“狡兔三窟”，冯伯华何止三窟？九窟都有了。雷雨扬偏偏只在这个小区里安装了摄像头，不是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还会是什么？未仆先知啊简直是！
冯伯华已经够狡猾了，却碰上了一个比他还狡猾百倍的雷雨扬，真是够倒霉的！
“猜的！”雷雨扬听出来她话中暗藏的赞誉，很得意地挑了挑眉。“现在看来，猜对了！”
莫耶抬头看他。“那你猜猜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猜对有奖么？”
就知道雷大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什么都得讲条件，谈价格。“你想要什么奖？”
雷雨扬想了想。“反正现在我什么都干不了。要不先记着？只要我才对了，日后想起来的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别急着拒绝，我的条件一定是你能做到的！怎么样？公平吧？”
“要是猜不中呢？”好吧，既然是交易，那么条件当然不能只一方提。合同上还要把双方的利益和责任明确列举出来呢，现在口头上的也是一样。和雷大鳄交易，可不能掉以轻心。
莫耶不傻，虽然雷大鳄的“美色”在前，可她还算能保持几分清醒和理智。
“锱铢必较的女人！”雷雨扬捏了捏莫耶的脸颊。嗯，手感不错，再捏一下。“我也是一样，只要我猜错了，你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
“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雷雨扬亲亲她的嘴角。
世上雷大鳄办不到的事情恐怕也不多吧？听起来似乎是她占了便宜了呢？
“好！”莫耶干脆答应，两个人击掌为誓。
接下来两个脑袋凑在手机屏幕前，雷雨扬在软件上设置了一下，“九窟”的图像拼凑了九宫格的样式出现在屏幕上，他用手指指了指左下方一个图像。“我猜他接下来会去这里。”
“这里是哪？”看起来像是郊外的哪栋老房子，还是多年没人住那种。
“贼巢穴！”雷雨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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