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
整整两天。
他终于跟上了站在山崖边的黑发青年。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跑遍大半个世界，每次还都恰巧落后对方一步……
总觉得自己这次能追上，还是因为对方特意停下来等他。
没再过多犹豫，他的身形在空中闪烁几下，径直传送到青年背后。
正要开口，青年的声音却先传来。
“以诺。”
零一背对着来人，仰头注视着远方开始蔓延的灰云。
光在被吞噬，夜晚又要到了。
“几日不见，速度到是有些长进。”再不来，他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听出零一话中的意思，以诺抿了抿唇，“零一。”
左侧身，零一半回头看向以诺，等待他后续的话语。
“跟我回去吧？”以诺有些迟疑地开口。
零一似乎是勾起嘴角笑了，“看来你都看到了。”
“还信仰么？”他问道。
“那个‘神’……你还相信他嘴中的话？”
“……”以诺沉默几秒，“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试图用否定来掩饰自己的无措，结果反倒将之展示了出来。
“看见那些村民了吗？”
“本土的怪物，还有异界入侵的……玩家，和之后会到来的怪物。”
他看见了，夜晚村民们的无力和恐惧。
他没想到会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怪物不过是一念之间就能解决的存在。
怪物们让村庄之间少了纠纷，但死去的人……似乎更多了……
“看见那些异世之人了吗？”
“你是否找到了救世主？“
没有……
只有弱小的、无所谓的、甚至恶意的……
也是，来自异界，确实没什么归属感。
但神说……他们会帮人们阻挡异界的入侵……
但他们真的会帮忙吗？
以诺再次陷入沉默。
“‘神’给世人安排了敌对生物，却没有教给他们应对的方法，并且在规则中限定了他们的力量。”
“你我……你曾经不也是从主世界进入上界的吗？”
以诺低着头，零一只能看见他杏色的卷毛，望不见他的眼睛。
“这突然出现的‘神’似乎并不爱世人，而且还不在乎呢……”
以诺听见耳边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走在他的心上。
“你猜，这‘神’设定生成怪物，究竟是为了人们，还是那些异界之人？”
“预言中未来将到来的怪物，会不会是这些玩家？或者……那些怪物的到来也是因为那些玩家。”
看着零一的脚出现在自己的左侧，以诺猛地抬起头，登时一愣，“你的眼睛……”
零一不自觉向右偏了偏头，藏住自己变红的右眼。
“你调用了超出规则的权限？你……你知道……”
“那不重要。”零一摇摇头，打断了以诺的话。
“我希望人们至少能把握自己。”
“而不是作为玩物或是工具。”
“人们需要更多的力量，超出‘神’规定的。”
我需要更多的权限来达成这一点。
他转身面向以诺，伸出手：“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
“我可以一起吗？”阿灰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着急下线吃饭的话。”
因为玩家们的入侵，很多守卫受了伤——不严重的伤一般是让修养，不会用宝石来治疗，毕竟石榴石的数目不多。今晚的巡逻守夜人数似乎是不够了。
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帮忙，夏旿就去找到村长，说他想试试和村里的守卫队一起巡逻。
乔欣然同意。
现在，两人便混在守卫队中间，跟着其中的一个小队外出巡逻。
或许是村子激活了橄榄石的原因吧，周遭宁静无声，没有平日夜里怪物的嘶吼。
队里的气氛也比较轻松。
夏旿的视线扫过队伍的四个守卫村民——守卫小队一般都是6人一组，很巧合的，之前拦住他和阿灰到最后的三个村民都在这里。
摸了摸下巴，他调出系统面板。
阿灰偏头看向夏旿，他听见了自己设置的特殊提示音。
夏旿微微点点头。
只见阿灰上前两步，走到前头的守卫身边，“守卫大哥。”
“嗯？怎么了小兄弟？”那个守卫回头看向阿灰。
“守卫大哥你当守卫多久了啊？“他好奇地问。
“我？“守卫把右手的长枪移到左边拿着，以防碰伤了阿灰。”有两年多了，我们都是从守卫队刚成立时就加入的。”
“刚成立就入队了啊，大哥你一定很厉害。“
守卫用手指挠了挠有些发烫的侧脸：“还行吧，我大哥还有乔叔、队长他们才是村里最厉害的。“
阿灰顿了顿，似乎是在找话题，“守卫队是两年前成立的，那怪物也是两年前才出现的吗？”他问。
“是这样。”守卫点头，“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忽然出现的，当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村子里……走了挺多人。”
“啊啊，对不起，让你想起的伤心的事情。“见状，阿灰连忙道歉。
“没事。“守卫摇摇头，”现在我们已经强大起来了，大家都训练有素，对付这些怪物已经是很轻松的事了。“
“嗯嗯，相信那些人一定也在为你们自豪。“
他又问：“守卫大哥你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出现的吗？我看最近又多了一种怪物，像是幽灵那样的。它们是从哪来的呢？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幽灵’？你是说那个摸不见踪影，碰到东西就烧起来的怪物吗？这名字起的贴切啊。”
“对，就是那个自燃怪。”阿灰点头。
“我不清楚，怪物们都是忽然就出现在世界上的。有人说它们是神对我们的弱小不满，所以创造出来磨练。”守卫又摇摇头，“前段时间还有更多的怪物，最近倒是没见到它们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更多的？“阿灰歪头看向守卫。
旁边的夏旿也将目光投来。
“嗯，比如骷髅鸟、带毒的僵尸、水鬼之类的。“守卫说道，”就最近几天出现的僵尸和骷髅，实力也没有以往强了。“
两人对视一眼。
“您能具体讲一讲那些怪物吗？“夏旿靠过来问道。
守卫下意识转向队伍最前面的人。
“三弟你和他们讲吧，没什么不能说的。”领头人默契地回过头，“周围有我们盯着就行，而且村里也激活了橄榄石。”他的视线扫过夏旿，脸上露出真诚的笑。
守卫于是收起长枪，大手一挥拍在阿灰肩上，爽朗地笑道：“来来来，我和你们讲讲……”
“……你究竟是什么人？”杰西靠在床上，马里一如既往地抱书站在一旁。
他翻着书，嘴上回答着杰西的问题：“我就是被乔叔捡回来的一个普通的孤儿。”
“我……应该是已经死了才对。”闭上眼睛，杰西还能感觉到当时心脏被洞穿的剧痛。
自己本应该和其他死去的人们一样，直接化作小方块，回归本源世界才对。
可他却活了下来，原来穿透胸口的伤，还直接就消失了。
“你怎么会死呢？那个‘玩家‘只是刺伤了你的肩膀。“马里合上书，“你别成天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吧，路亚队长还等着你回去训练。”
“……”
不对，不是幻想。
他那时确实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有一道暖黄的光，带着暖意，就像被石榴石治疗时的感觉那样。
“马里，你是不是……”联想到曾经好友的种种奇异之处，杰西产生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不是。”不等他说出那个字，马里直接否认道，“我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人。”他加重了最后一个字的读音。
“但……”
“我的确和你们有些不同，但真的只是个普通人。“马里抬手点上杰西的肩膀。
“时间还没到，别的我暂时不能说。”他看着杰西眼中的震惊说。
“下次，我会对你托盘而出的。”
“……等天亮后我再继续和你们聊。”守卫盯着不远处的黑影，长枪一晃就到了右手。
守卫队巡逻到了村庄的西南角，不远处就是树林，再往后就是夏旿出生点旁的湖泊，这里似乎就是橄榄石保护范围的边界了。
耳边已经能听见怪物们的脚步声。
守卫举起长枪，正要投掷过去，就感觉身边一阵风——
夏旿径直冲到怪物的面前，手上刚切出的骨剑完美卡在它的脖颈。
只见他反身一转，僵尸的头颅便落在了地上。
积分到手。
夏旿甩掉剑身沾上的血，满意地收回背包。
回头，就看见众人——除去小队长，包括已经看过他刷怪的阿灰在内，脸上带上了震惊。
‘好家伙……“之前一直在给夏旿两人介绍各种信息的守卫没忍住惊叹。
还好上午的时候夏旿没对他们出手。
还好夏旿的脾气好，被他们误会围攻也没动手。
这速度，这精准的攻击。
出手就是杀招。
太可怕了。
他抬手拍了拍走回来的夏旿，勾着夏旿的肩膀，“小兄弟，天亮回去之后，我们能切磋切磋吗？”
“啊？行啊。”
夏旿僵硬着应道。
怎么就勾肩搭背了？
“加里，我的名字。”加里才发现自己没有自我介绍过。
“时光。”夏旿向加里伸出手。
两人握手。
夏旿刚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握手就不用被贴着了，加里又搭上他的肩膀；“时光兄弟能教教我，你那一招制敌的技巧吗？”
“……回去我就和你说。”
这都不是问题，就是……
好兄弟……
咱能别贴这么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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