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怎么进来了！”屋中下人们吓了一跳，连忙想将她拦下。
“娘娘来看看贵人，你们不必多言。”令歌挡在卫映彤身前道。
卫映彤步至床边，床榻上的清贵人熬过越发密集的阵痛，却没想到真正的痛楚尚在后面，冷汗将她的鬓发浸得濡湿，灵潇一只手任由主子攥紧，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住的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贵人。”卫映彤看着她苦痛挣扎的样子只觉心疼，轻声开口道。
可惜她声音太低，无论是心急如焚的灵潇还是榻上痛呼的清贵人都没听到她的低唤。
“贵人您再这么叫下去，力气用光了可就真生不出皇子了。”守在床尾的稳婆一边掀起被子查看情况一边皱着眉焦急的说道，“您别把力气都用在叫上，快使劲儿呀！”
清贵人闻言真的竭力低下声音，但腹中的孩子不愿给她多少喘息的机会，尽管她死死咬住下唇，还是止不住的呻吟。
“去挑上好的老参熬汤，给贵人提提气力。”围在床边的御医连忙吩咐道，“宫中还有糕饼么？都端过来，贵人能吃几口就吃几口。”
“令歌你去。”屋中人多手杂，乱成一团，卫映彤干脆吩咐身旁的令歌立刻照办。
令歌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自己是不是玉凌宫奴婢的时候，拔腿便走出产房。
“娘娘……怎么来了？”清贵人这才注意到西宫的皇后娘娘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勉力开口，声音沙哑的道。
“怎么样了？要不要喝点水？”卫映彤俯下身子，柔声问道，“我不放心，进来看看你，你别怕，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孩子了。”
“痛……好痛……”清贵人的眼泪与汗水混在一起，视线一片模糊，含混的哭诉。
她已经痛得昏过去几次，此时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却还要在无尽的痛苦中拼命挣扎，除了一个痛字，她什么都说不出。
“贵人您快用力呀！”稳婆越发焦急，声音都跟着尖利了些，不住的伸手揉搓清贵人高耸的肚腹。
卫映彤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将稳婆拉到一旁，“你实话实说，贵人是不是有危险。”
稳婆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映彤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眉心紧锁沉声威胁道，“皇上就在外面，你不和我说实话也就罢了，但若是欺瞒皇上，可就是欺君大罪！”
“娘娘，老妇和您说实话。”稳婆闻言，再也不敢隐瞒，立刻将实情和盘托出，“贵人这生子胎位不好，本就不好生产，贵人又使不上力，老妇也没有办法呀。”
“那为何不早说！”卫映彤即便不懂医术，听她这般形容也知道情况危急，心中大惊。
“您有所不知，贵人身边那个叫灵潇的丫头，先前叮嘱我说贵人怕极了生产不顺，因此从阵痛时便只能报喜不报忧，若是告知实情，她岂不是更使不出力气？”稳婆连忙解释，生怕卫映彤真如威胁所说，给自己扣一个欺君的大罪。
“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交给我。”卫映彤说罢，回到了床前。
清贵人心中的恐慌愈演愈烈，她并非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状况，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只是在忍受潮水般一浪一浪涌上来的痛楚，除此以外半点异样都感觉不到，只能说明本该今夜离开母体的孩子们却半点进展都没有。
“娘娘，您告诉我，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清贵人见卫映彤刚刚拉走稳婆低语，一回来便拉住她的衣袖急急问道，声音颤抖。
“稳婆说你的孩子胎位不正，不好生产。”卫映彤毫不避讳的直言道，“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就真的生不出了。”
“不会的……不会的……”清贵人的泪水当即滴落下来，“还有别的办法么？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贵人，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请御医剖腹取子，但那样您的性命可就未必保得住了。”稳婆开口道，“所以您还是攒些力气将孩子生出来才能两全啊。”
“娘娘，我没力气了，我生不出。”清贵人的声音在喉咙中哽咽，含混不清，“您去请御医来，趁着孩子们还没事，将他们取出来吧。”
卫映彤不言不语，只是目光清冷的望着她，方才的柔和一扫而空。
清贵人不知她为何如此，只好自己拼着力气高喊，“御医，御医！”
“不成！”灵潇哭着劝道，“这样您会保不住性命的！万万不可啊！”
“娘娘，你我先前没什么交情……但您今日肯来看我，定是良善之人。”清贵人强撑着支起身子，忍着痛断断续续的说道，“求您……日后照料我的孩子。”声音诚恳。
御医在一旁自然听得明白此时的状况，但这个时候清贵人已经失血不少，若是真的剖腹取子，与杀母保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这样的大事他不敢一个人做决定，连忙快步出门去问皇上的意见。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清贵人已经生产了几个时辰却还不见有什么喜讯，只有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又变作血水端出来，听得内殿中一片杂乱，却又什么都听不真切。
外殿中的众人正各自心中焦躁，一向沉着的一国之君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在殿中来回踱步，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皇上！”御医急匆匆的出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贵人……贵人她双胎难产，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胎死腹中。”
“你说什么！”宁瑾一声怒吼，“满屋子的御医稳婆，通通都是废物么！”
“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御医招架不住天子的雷霆之怒，连连叩首。
“请罪有什么用，快说，还有什么办法！”宁瑾没心情听他没完没了的承认自己无能，厉声打断道。
“若是趁着现在剖腹取子，贵人腹中的龙子尚有生机，只是贵人的性命……”御医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想来宁瑾也不会猜不到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宁瑾闻言顿时怔住，倒退了半步，愣愣的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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