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这个世界残酷得无可救药，似乎抽走了能够支撑你的所有支点，你的整个世界因此濒临瓦解。可是下一秒，你发现这些只不过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上帝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或者是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他躲在层层白云后面，看你在他设计的情节中啼哭欢笑。
当我看到顾乔生躺在重症病床上睁开了眼，握着我的手对我笑，我真的觉得我的支点都回来了。然后我同样的对他笑，虽然在别人看来我流着泪的样子更像是哭，但是我知道，我在笑。
顾乔生试着抬起手触碰我的眼泪，虚弱的对我说：“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流眼泪，所以才不要他们让你来见我，不要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把脸埋在他的掌心，抽泣着：“对不起，我……”
“都过去了。”他打断我的话，说：“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不想看到你哭。”
我摇头，心里早已是愧疚难当：“你不懂，你不懂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不懂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眼里的尤夏不是真正的尤夏，所以你才会如此待我……”
他笑的温柔从容：“你又怎么知道我眼里的尤夏和真正的尤夏是什么样的呢？其实一直活在自己主观意识里的人是你，你只愿相信你所相信的，爱你所爱的，从不曾为别人停留。”
为别人停留？我能为谁停留，谁又需要我的停留呢？难道是你吗，乔生，可你也得收留才行啊。
我抬起脸，对他说：“以前你总是跟我讲故事，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吧。”
他点头，我吸了口气，说：“从前有一只白猫和一只黑猫，它们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有一天，黑猫掉到了河里，白猫奋力把它救了起来，你猜黑猫上岸之后对白猫说了什么？”
顾乔生闭了闭眼，对我说：“我听过这个故事，并不好笑。”
我失落的低下头：“是啊，不好笑。”
我们之间又是一片沉默，偌大的病房，静的只听得到医用仪器的声音。
“当时你为什么不还手？又或者可以一走了之。”我说：“你难道都不会害怕的吗？堂堂顾乔生如果死在那种地方，岂不是教人笑话？”
“怕，当然怕。”他说：“我的软肋都在他们手上了，怎么会不怕。”
我愣住：“你的软肋？”
他望着我：“不管我如何的强大，那个叫尤夏的女人，始终都是我的弱点。”
我掩面，深呼吸了好一阵，才不至于让自己再度流下泪：“你会死的，那种情况你真的会死的，你知道吗。”
他依旧望着我，笑而不语。
“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笑了。”我哭着推了他一把：“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你不知道我刚才在见到你之前有多害怕，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如果真是那样，你会怎么样？”
“如果真是那样……”我擦了擦眼泪，说：“你若离去，我必相依。”
“小夏……”
我说：“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孤孤单单，你说过的，‘至少还有我’，还记得吗？”
他摇头苦笑：“如果你真那么做了，你就也不再是我心目中的尤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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