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的手可没有很大的力气,钟显随意两下就把她的手给甩了下去。他跟往常如出一辙的笑:“不好意思,我要是走,你真拦不住。”
她又缠上去。
钟显有些不耐烦。
好在“南印”比较安静,没什么人来来往往,不然此刻钟显这副渣男模样就得遭人围观了。
苏姜表情冷淡,只有微红的双眼出卖了她的情绪:“你故意的。”
“故意,我故意什么?”
“故意欺负我。”
苏姜原本的意思,是说他故意折磨她,故意看她在他面前矫揉造作出丑。
在可钟显听起来,却带了股撒娇的味道,他脸色一沉,说:“苏姜,那你呢,明知道我有未婚妻,还来勾引我出轨?”
说起来谁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苏姜被他这么一说,手渐渐放了下去。
钟显就这么冷眼看着,她要放弃多容易。好在他本来就没觉得这人有多真心,不然当初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离开他?
而他要是不设计让她离开周衍行,让她得不到周衍行的庇护,恐怕连现在不真心的服软示好都没有,也许她此刻还在姓周的身边当着她的苏小姐或者周太太。
亏他那时候差点心软,竟有让她拿真心来交换他的念头。
这么一想,心难免更寒。
苏姜这人,典型喂不熟的白眼狼,谁那的诱huò她的东西,她就往谁那儿跑。
钟显见她往后退了两步,嘴角牵起一抹嘲讽来:“苏姜,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别人珍惜。”
苏姜一愣,心底酸涩。
但是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珍惜她的人,可以没钱,可以长得不好看,甚至可以不爱她,只要对她好,对她好一点就够了。
苏姜命不好,爸妈都不疼她,她不想以后的人生都这样不被人在意。所以她才这么努力不认命。
她的悲哀,他们都不懂的。
钟显见她一言不发,怒气更重,笑说:“今天被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下次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再给我打电话。不就是睡过你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苏姜现在格外听话,她说好。
钟显走了。
好像他经常当着她的面,这么不管不顾的走。
苏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回包间,沉默的将里面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又很平静的退了房。
她在南印的服务区坐了片刻,她带了烟,一个人独自抽着。
美人抽烟,自然吸引人眼球。
可惜服务区是禁烟的,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来提醒她。
苏姜今天竟然没礼貌到没搭理人家。
不过这个地方叫做南印,服务员那也不是吃素的,随随便便就叫了一堆保安过来。
苏姜冷冷看他们一眼。
你看啊,都是一群吃软怕硬的主,如果换成是钟显在这儿,谁敢来阻挠他?
“小姐,你不走,那我们只好赶你走了。”这还是他们看在苏姜这张脸的面子上,客气了不少之后的话。
“南印”这地方,完完全全就是钟显一个人的地盘,叫谁来都没有用,苏姜倒是没有蠢到报出叶随的名号。
有个搞卫生的路过,惊讶的说:“你们干什么呢?”
“这女的敢在这里头抽烟,你说是不是找死。”保安A说道。
“可是……这个人我看着是和小钟总一起过来的。”
这下子大家惊了一跳,但很快就经理过来了,有些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没事,小总临走的时候说了跟这女的没关系,别让她逃单。”
她那不屑的眼神让苏姜心里一刺。
钟显这么看她就算了,可是苏姜一没欠她,二没有愧于她,她凭什么?
“真是的,天天就有这么群不要脸的女人总爱往小总身边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苏姜慢慢说:“我什么德行?”
经理“切”了声。
苏姜又问一遍:“我什么德行?”
经理被她这副质问模样搞得火大,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你什么德行?你张开tui主动往男人身上贴你说你什么德行?”
她的话宛如一声雷,砸得她嗡嗡作响。
苏姜什么都说不出。
她听见周围一群人的哄笑声,笑她自不量力,笑她放、荡不堪。
她想说她没有那么粗俗,她想说她是逼不得已,可是她没法反驳,因为她发现自己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她那个意思。
其实苏姜被她带偏了,她想要的并不是钟显的肉tǐ,她要更贪婪些,她想要他的心。
可她今天太难受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经理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没有升起半分怜悯之心,相反的,她觉得有快感极了:“赶紧的把她给我弄出去,我看着就心烦。”
苏姜说:“有朝一日……”
“愣着做什么,快点。”
——
有朝一日,你们让我受过的苦和痛,我通通都会还给你们。
谁叫你们落井下石,拿别人的痛苦作乐。
谁叫你们都不是好人。
——尽管我也不是。
……
苏姜是被这群人驾着出去的,经理的嘴里还一直在骂骂咧咧。
她一抬头,发现钟显的车正对着她。
车窗半开,他人就坐在里面,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以前的事更容易被记起来。
苏姜记得自己更小些那会儿,那时钟显对自己还算不错,也许没有爱,但也是宠着。她在大学里头被人诬陷偷东西,他转眼就让人砸了那个女生家里的店。
还有她被他的表妹打了一耳光,他就当着他表妹的父亲面前叫她打回去,十分恣意狂狷。
钟显护短到一种出奇的地步,不管是不是他喜欢的,贴上他的标签,那就谁都不许碰。
苏姜这种既冷淡又带着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大概就是被钟显养出来的,也正是因为是被他养出来的,她在他面前总归没有在别人面前强硬。
以前的事跟现在一对比,那种难过就加了倍。
女人总是需要被安慰的。
苏姜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就走到了钟显的车旁边,很轻很轻的拍了拍他的车窗玻璃。
钟显把车窗全部放了下去。
苏姜一说话就有点想掉眼泪的冲动,但还是被她自己给控制住了。她的声线有些颤:“小钟总,我以后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但是……现在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她怕钟显拒绝,又急匆匆开口,恳求意味很是明显:“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动。
有些回忆的碎片涌入脑海。
——
“苏姜,怎么又不理人了?既然心里难受还不过来抱抱我?”
“抱抱就会不难受了吗?”
“你来试试。”他摸着她的头说,“以后你难过,就来跟我讨一个拥抱。”
“那别人来找你要拥抱,你不准同意。”
“嗯。”
“我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会,我觉得刚刚好。”
——
有点刺骨的风吹来,苏姜光着的两只脚有点抖。
“钟显,抱抱我啊。”她还在看车里的他。
钟显的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又放上去,紧紧的,紧紧的牢牢握住方向盘。
她不值得。
苏姜了解他,知道他的答案了,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注定好的,上天一分都舍不得让她多得。
她俯在车窗上看他身子渐渐站直,两条腿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格外修长。
苏姜笑着说:“是我越矩了,那我先跟小钟总说一句再见。您放心,以后我肯定有事再去找您。”
从此刻开始她把自己的身份摆得极正。
他是上司,她替他卖命。
只是以后什么事都不必再顾忌情分。
钟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先走了。”
“好。”
他下一秒就发动车子,及尘而去。
站在南印里头的经理隔着落地窗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讽刺的笑道:“你看啊,多自不量力,这副样子该有多贱。”
苏姜恰好回头,就看见她站在那头,冲她得意一笑。
她这副皮囊,还是很能招惹上人。
苏姜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有个男人上前过来问她要微信。
她给的大方,以至于男人想立刻把握住这次机会:“这种天气,小姐你这么穿会不会有些冷?”
现在这会儿,那怕是一句口头上的关切,都让苏姜有些动容。
她开始主动攀谈起来。
苏姜说:“我姓苏。”
“苏小姐。”男人说,“有没有兴趣去喝两杯?”
她看他几秒,露出个迷倒众生的笑容:“好啊。”
“那去哪?”
“酒吧啊。”
这种暧昧场合从苏姜嘴里提出来,让男人眼前一亮。
苏姜笑得勾人,说:“不过得你买单。”
……
钟显的车子其实并没有开出多远,距离正好是他能看见苏姜,但后者看不到他。
他目睹着男人对苏姜的搭讪,也看着苏姜和他言笑晏晏的勾肩搭背离开。
钟显对自己说。
这很正常,她本来就是这样不知道检点的女人。
周衍行和叶随,不就是很好的见证?
这话要是被苏姜听到,她可真得替自己喊两句冤,叶随难道不是他叫她去色、诱他骗取他信任的?
钟显打算驱车离开。
只是无意中一瞥,正好苏姜坐着那个人的车从他面前经过,而她脸上的笑容是那种只要是男人,就拒绝不了的笑。
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除了他之外,似乎苏姜没有对人这样笑过,周衍行没有,叶随也没有。
何况那个男人不怎么样。
钟显在心里嘲笑苏姜的底线是越发低了,离开她之外找的人一个不如一个,真不知道她车上那个,她是怎么看对眼的。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管不着不是?
钟显漫不经心的给郑琪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和她一起回郑家看看郑父郑母。
郑琪有些高兴,说了声好。
两人说了几句。
过一会儿,郑琪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钟显,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钟显笑说:“怎么了?”
“你刚才……”
他继续笑:“我刚才怎么了?”
郑琪有点害怕他这语气,没说话了。
她刚刚提到叶随打算跟苏姜表白,叶随说他家里不在乎家世,打算以后娶苏姜。
钟显说:“ta配么?”
再说谁?他还是她?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他越来越不耐烦,郑琪怕惹到他,让他把电话挂了。
钟显把手机随意一丢,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他的表情冷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渗人。
原来他的心情真不太好。
钟显没来由的笑了一笑。
你看啊苏姜,你这么烂,可我依旧觉得除了我以外,谁都配不上你。
……
带苏姜来的那人,真的是把她往死里灌。
偏偏她也自愿,他来一杯,她喝一杯,来着不拒。
苏姜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已经天旋地转了,于是不打算再喝。
那个男人停住,问苏姜说:“那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已经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但完全不在意:“好啊,不过还是要你付钱。”
“好好好。”男人急匆匆应下来,为这么个美人掏点小钱,根本不值一提。
他抱着苏姜去了楼上。
还没进去,就急匆匆想抱着她啃,然后苏姜把他的头退开了,声音有些冷:“你知道吗,我是个xing冷淡啊。”原本她一直没有正面承认过,周衍行在她面前也不会提这三个字,如今却被她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
男人说:“不怕,哥哥保管有发子让你热起来,到时候你不要求着我放过你才好。”
苏姜没力气说话了。
男人开了门,抱着苏姜进去。
……
钟显要找个人,不难,但要在半个小时内找到,还是有些难度。
等他找到苏姜去的那家酒吧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
他的表情不自觉有些难看。
就算路程要二十分钟,中间再耽误点时间,剩余的那么十分钟换做那些不太行的男人过来,该办完的事可能早就办完了。
他对着酒吧老板讲话时态度没有任何缓和,害老板瑟瑟发抖。
“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过来,女的穿棕短裙,黑色大波浪,眼睛有点大,瞳孔偏棕。”钟显总结说,“长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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