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在最炎热的时候，突然下了场雨，温度立刻低了不少。
程纪看着面前望着窗外的女人，狠狠的吸了口烟：“我放你走吧。”
苏姜一顿，回过头去看她。
“你想什么时候走？”她道。
“我看到周衍行了。”程纪见她没说话，又道，“就这两天吧，我会找机会让你走。”
苏姜说：“放我走，你怎么办？”
“我是来赎罪的。”程纪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她原以为她会恨她，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
她抖了抖烟灰，下了结论：“不如就晚上，我会联系周衍行在机场等你。”
正好，她有点事要忙。
程纪的车是辆镜面蓝的保时捷，半夜，她开车到钟易的住处时，钟易不在。
程纪直接进了他的卧室。
一如他的为人，禁、欲系的白和黑。
这个房间曾经住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差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程纪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脱了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最后穿上的是许栩的睡衣。
她喝了点酒，躺在床上。
很快她就听到了开门声。
钟易回来了。
“谁允许你来这儿的？”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不容抗拒的警告。
程纪翻了个身，一手撑着脸看他。
他的脸色立刻回暖，道：“对不起，我以为是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程纪妖娆的笑，眼神挑着，似冷漠似挑dòu：“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苏姜，你毁了她一辈子，害了他男人。”
钟易的脸色又开始变冷，眼里的冰似乎要把她冻死：“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我该死的。”程纪说，“但是没有你，我也不该死。”
要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晚自习，他没有强迫她，该有多好，或许她可以找个普通人嫁了，平淡的过完这辈子。
钟易看了她好一会儿，冷着脸慢条斯理的扯下领带，又冷眼一颗一颗的解开纽扣，他朝程纪走过去时，她没有拒绝，反而顺从的搂住他。
黑色的双人床，身下人雪白的皮肤，更增加了一丝神秘感，钟易脸色一沉，咬住她耳垂。
程纪轻轻的哼，高高扬起头，双手交叉到他颈后，颤着声音说：“钟易，你跟许栩的时候，什么感觉？她有没有我好？”
得到钟易更加肆意的挞伐。
程纪闷笑一声，温柔的替他擦了额头上的汗：“钟易，你会后悔的。”
他在埋头苦干中抽出精力搭理她：“我不会。”
程纪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是沉是浮全由他主宰。
痛苦他给，疲倦他给，欢愉他给，绚烂他给。
一切都是他。
结束时，程纪枕在他肩上休息，呵呵的笑：“钟易，你这么多年不放过我，该不是因为你有处、男情节吧？”
钟易一下一下给她顺毛，说：“是你勾、引。”
程纪笑骂道：“我勾引你妈啊。”
“别勾、引我妈，来勾、引我。”他又把她压在身下。
这次的时间用了很久。
结束后，程纪没打算留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钟易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
程纪道：“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一直盯着她，有些自嘲的说：“好。”
程纪顺利的把苏姜带到了机场，出乎她意料的成功。
周衍行搂过苏姜，对程纪道：“谢谢。”
程纪没回他，对苏姜说：“钟显的消息我还没有，钟家人把一切都封锁了，但你要做好准备，他不一定回得来。”
苏姜说：“我知道。”
可她还是忍不住幻想，下一刻他就能出现在她面前。
程纪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
程纪再次回到钟易那儿，他已经起来了。
钟易挺着脊背坐在沙发上，见到她只掀起眼皮料峭的看了她一眼。
他几乎没有这样看过她。
程纪扫到茶几上的一个u盘，平静的和他对视。
钟易一字一顿：“我还真没想到，除了录音笔之外，竟然还有一段视频。”
更没想到，她还会把这个交给警察。
她为了一个外人，想要他死？
程纪笑：“当时我把摄像头藏在手表里，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指不定要报复你呢？”
钟易戾气猛然间加重，他站起来三步两步就要跨到程纪面前，脸色阴沉，左手抬起，抬手的瞬间掌风带起了她脸颊边的一缕头发。
可见他举手这一下力道有多大。
程纪闭上眼，一动不动。
但这巴掌终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
程纪没睁开眼，她笑着说：“你知道么，高三那年被你睡了，是我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一件事。每次想起，我都后悔到不行。钟易，你真恶心啊。”
不爱她，却不放她走，睡了其他的女人又来睡她。
钟易勃然大怒。
“啪”的一声，砸在她脸上。
嘴角出血了。
“程纪，你以为你把视频交出去，就能扳倒我么？只要我不愿意，没人敢。”他冷着声音道，“你背叛我一次，我没追究，但第二次，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你。许栩跟你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
现在又是许栩好了？
她确实比她要好。
钟易道：“你让我很失望。”
程纪不在意的擦擦嘴角：“嗯，她比我要好很多，所以钟易，跟她结婚，比留我在身边要划算。”
好太多太多了。
钟易深色复杂的紧紧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可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没变，他冷笑一声，狠狠的摔门而去。
程纪回头看他离去的背影，却看见不远处的玄关镜子上，她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钟易第一次打她。
可她非但没觉得疼，反而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感。
有种爱像是毒瘤，不拔疼，拔了更疼，不过拔了疼就那一瞬，会痊愈的。
程纪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一地烟头。
第二天一早，警笛声响起，很快，就有警察从屋外进来。
“昨天是你报的警？”
“是我。”程纪伸了个懒腰，“我要自首。”
在警察疑问的眼神中她淡淡道：“很多年前，我持枪，打伤过一个人。”
“那个人是钟氏的小少爷，钟显。”
警察一顿，互相面面相觑的看了几眼，然后为首的道：”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路上。
其中一个警察小声问道：“这事要怎么处理？”
毕竟这事牵扯钟家啊，哪里有那么好解决。
队长略为沉思，下了结论：“先去通知钟易少爷吧。”
昨天钟易，还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或许这事和他有关系。
……
“姓名。”
“程纪。”
“年龄。”
“三十二。”
“籍贯。”
“浙江a市。”
”根据你所说的，五年前你绑架了钟显，并且对他开了一枪，是吗？”
程纪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就看见钟易从外头走进审讯室，对审问她的那个警察说：“不是她。”
审讯员见有个人过来，朝外头的局长看了眼，见他招手，便退了出去。
钟易冷脸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程纪轻飘飘的：“我在赎罪啊。”
“愚蠢。”他怒不可遏的蹦出这两个字。
程纪笑笑，没说话。
钟易好半天才稍微控制住情绪：“你上交的那个视频，根本看不见人脸。”
他和程纪脸都蒙着，光凭一段视频根本证明不了是他，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检举她。
程纪想要的，是他生气离开，这样才方便她报警。
而他那会儿气到没办法好好想问题，竟然被她给骗了。
想到这儿，钟易表情有些复杂，他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走。”
程纪挣脱了。
他回头面色不悦的看着她，语气里暗含逼迫：“跟我走。”
她摇摇头。
“程纪！”他拔高音调，见她不咸不淡的模样，钟易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如果你是因为我打你生气，那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拿什么打都可以，我保证一句痛都不喊。”
程纪没搭话。
“你高一的时候不是告诉我想看我对你笑么，我以后天天对你笑。钟氏我也不要，我就天天陪你去玩，这样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哄骗的味道。
程纪笑：“我有些时候真的很痛恨你装作爱我的模样。”
他继续温柔的说：“不是装的，我真的很爱你。”
“你爱我，当初为什么才睡完我就出国？”
“对不起，但是我有原因，我那个时候没办法决定我自己的事。”
程纪笑出眼泪：“骗子。”
他在a市几乎要只手遮天，怎么可能连决定自己去留的能力都没有。
“都是真的。”钟易把她拉进怀里，“你要自首，那我一个人怎么办？跟审讯的人说你不是，嗯？”
程纪被他安抚下来了。
钟易让审讯员重新进来，他站在隔音玻璃的外头。
审讯员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五年前你绑架了钟显，并且对他开了一枪，是吗？”
程纪看了眼外面的人，笑了笑，回头平静的说：“是我。”
钟易脸色一变。
她又看着他笑：“对不起。”
犯了错，就得赎罪。
她信佛，怕下地狱。
——
……
这件事最后落到了钟母耳朵里。
她气得不行，非要程纪偿命。
钟易找到她，两个人谈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出来，钟母没有再提“程纪”两个字。
——
……
程纪最终没有坐牢。
她被钟叔带到了一个离中国很远很远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大多信佛。
钟叔说：“程小姐，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如用剩下的一生做更多有意义的好事，你会得到原谅的。”
程纪抬眸：“钟易呢？”
“钟先生对你失望透顶，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他让我告诉你，他现在觉得许栩不错，他会娶她，你不必再去找他了。”
程纪说好，她保证。
钟叔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程纪最后蹲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先是隐忍的抽泣，最后忍不住大哭。
她人生中第一次这样
钟易，我爱你，只是不想把我的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也不想越陷越深了。
你看，你不爱我，你只是占有欲作祟舍不下我。
她想，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
……
一天前。
“现在我儿子再次躺在那里，你休想让我原谅那个女人，她非得进里头待着不可！”
“我可以把所有股份给你，换她。”
钟显不爱家产，但钟母爱。
钟母道：“你说说而已，到时候你再整出些幺蛾子怎么办？”
钟易反问：“你想怎么样？”
“你代替她进去蹲着。”
钟易毫不犹豫道：“好。”
钟易因绑架罪、非法持有枪支罪、故意伤人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他戴上手铐的那天，吩咐钟叔把程纪带走，去一个远离a市，远离钟母的地方。
钟叔叹口气，说：“你何必呢。”
钟易道：“她要赎罪，总要有人代替她。想来想去，其实还是我最合适，毕竟我是主谋。”
钟叔没开口。
“还有，这一切都不要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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