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余念还有些放心不下乔妈妈，来到医院，先去了江承乐的病房，刚在门口停下，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搭在门上的手不由得一顿。
“江承乐，你现在都这副模样了，你凭什么跟我提出离婚？你以为乔絮还会喜欢你吗？好好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就是个废物！”
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摔东西声响，猜到许恩然可能走来开门，余念慌忙往走廊的拐角跑去。
她还没躲好，身后传来响亮的关门声，许恩然踩着高跟鞋往电梯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到了电梯门边，还一脚踹掉垃圾桶，跟上前阻拦的护士大吵一架。
整条走廊里都是许恩然失控的叫嚷声，等到电梯门打开，她一把推开护士，人进了电梯，这才安静下来。
余念一时没回过神，微微蹙起眉头，刚才许恩然说的是离婚？
她犹豫着走回病房门口，刚好撞上乔妈妈出来倒垃圾，乔妈妈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念念，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余念瞥见乔妈妈手背上的划痕，还没来得及细看，乔妈妈匆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许恩然刚才对你动手了？”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蹭到玻璃碎片了。”
乔妈妈蹭了蹭衣服，将手背上的血迹蹭干净，“刚才又让你看笑话了，真是……”
“阿姨，许恩然要是敢跟你动手，你尽管跟我说，不能让她这么放肆。”余念忿忿不平地说。
“我没事，谢谢你。”
这时，房内传来江承乐的声音，“是余念在外面吗？”
乔妈妈推了下余念的手肘，小声说：“承乐应该有话跟你说，你进去吧，我先去把垃圾扔了。”
病房里，许爸爸正拿着拖把擦一滩水渍，见余念进来，连忙擦手拉过一张椅子，“我就快拖好地了，你先坐这边。”
“嗯，谢谢叔叔。”
余念坐下没一会，许爸爸拎着拖把进了卫生间，江承乐这才疲倦地笑了笑，“刚才你在门外都听到了？”
“嗯，听到一点。”
“听妈说，絮絮消失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率性，面对不了就只能选择逃跑，逃吧，反正我现在想追也没能力追了。”
“你为什么要跟许恩然离婚？”余念问。
“因为经过一场生死，我看清很多东西。”江承乐嘴角一翘，感慨道：“一条腿换来彻头彻尾的放松，也算是不错的交换。”
他看向余念，“其实你们都看得出来，我这段婚姻不仅失败，还很痛苦，最要命的是，我一直都以为维持婚姻是正确的。”
“也不是完全错误。”
听到余念的话，江承乐忽然笑了起来，“怎么？现在我看开了，反倒你看不清楚了？”
“至少在这段婚姻里，你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是你们两夫妻的错，你早该跟絮絮断绝关系，但是……”
余念神色严肃，“我知道你做不到。”
“是啊，做不到。”
江承乐坦然承认，“当初要不是我做决定太匆忙，絮絮也不会一走就是三年，我以为这段时间够长，看不见，不去想，就能适应妻子不是她的人生。”
余念不知道江承乐和许恩然的婚姻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当下也没有直接给出评论，而是选择沉默。
大概是碍于许爸爸在场，江承乐并没有接着说，两人便一同安静下来，等到许爸爸察觉气氛不对，寻了借口离开病房，还顺路拦住要进来的乔妈妈。
“你怎么不让我进去呢？”
“你进去干嘛？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刚才承乐还说要吃提子，我们现在下去买。”许爸爸不由分说，干脆拽着乔妈妈的胳膊一起离开。
两人买了提子回去的路上，乔妈妈问得多了，许爸爸还有些上头，“问问，问个不停，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你这是怎么了？在病房里听到什么了？对了，我们不能就这么让承乐和恩然离婚了，你回去得好好跟恩然说说，承乐是心情不好才这么提，两个人都要好好想清楚了。”
“你说的我能不知道？”许爸爸瞟了她一眼，“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其实恩然也想要放弃，她心里清楚她负担不起承乐的下半辈子。”
“现在絮絮走了，恩然再这么一放弃，你让承乐这孩子怎么办？”乔妈妈于心不忍，“不行，承乐这孩子是因为恩然才出事的，我们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
“什么叫扔下？我老许家还没这么没良心，只是由着承乐去做决定，解铃还须系铃人。”
乔妈妈为难地皱起眉头，“按着你这意思，你是同意他们两人离婚？”
“这哪里轮得到我们两人说话？今天恩然是发了脾气走人，而不是留下来恳求，就能看出个所以然了，说实话，就算没有这场车祸，他们也是早晚要离婚。”
他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回到病房楼层，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就是余念。
乔妈妈连忙上前，拉过余念的胳膊，“念念，你跟阿姨说说，承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余念看了许爸爸一眼，略显为难。
“我先把提子送回去，你们聊。”
看着许爸爸走回病房，余念才缓缓开口：“江老师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不是因为絮絮，纯粹只是想放过自己，放过许恩然。”
“还是这样的决定啊……”乔妈妈怅然地叹了一声，“看来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
“阿姨，你知道，许恩然是什么想法吗？”
乔妈妈迟疑片刻，“我是不赞同他们两人在这种时候离婚的，之前让絮絮不要过来，也是怕会激起恩然想要离婚的心，现在好了，承乐自己提出来了，谁都拦不住。”
“所以，许恩然是想离婚的？”余念秀眉微蹙，亏得乔絮之前还说许恩然是真的爱江承乐，这分明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
“也许吧。”乔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絮絮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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