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直下到临近傍晚才渐渐停了下来。
小夏进了老师父的禅房，说是要道谢，结果进去了一个小时才出来，余念在外面等得着急，生怕一时半会离开了她，小夏又会多想。
过后，小夏从禅房出来，余念再怎么询问，她都是笑而不语，顺势还安抚余念不要想太多。
一路上，小夏的话也不多，全程看着窗外昏暗的夜景出神，偶尔余念主动说两句，她才搭话，然而基本也就一问一答，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便利店里，余妈妈正抱着小宝在收银台坐着，时不时抬头朝外面张望，一整天下来，失望了无数次，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宝似乎能察觉出什么，几次伸出手要去抚摸余妈妈的眉间，这才逗得余妈妈难得地笑了笑。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无星无月，远处的景色浸泡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余妈妈起身打开门口的灯，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声，慌忙抱着小宝站起来，果然，就看到余念和小夏一起走过来。
这下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余妈妈欣喜地颠了颠小宝，“快看，你妈妈回来了！”
余念推开玻璃门，让给小夏先进去，小宝见到妈妈，立马朝着她伸出一双小肉手，一脸委屈地求抱抱。
看着这一幕，小夏强忍在心底里的不舍和愧疚一瞬间涌了上来，再次红了眼眶，愣在门口好一会，才被余念拽着走向余妈妈。
小宝使劲地探出身子靠近小夏，急得拧起小脸，“抱……抱……”
“小夏，你还愣着做什么？小宝要你抱她呢。”
余妈妈索性往前一小步，直接把小宝塞进她的怀里，“小宝这孩子很想你。”
小夏喉咙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情绪上来，抱紧了小宝，眼泪就这么掉出来，“对不起，小宝，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
渐渐地，小夏泣不成声，小宝什么也不懂，只是懵懵懂懂地用手去擦掉小夏脸上的眼泪。
“傻孩子，哭什么？你能回来就好了，别哭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先想想小宝。”
余妈妈轻声劝慰，“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吧？先去换身衣服，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小夏有些失控，许是对所有人的愧疚太过沉重，她的哭声几近声嘶力竭。
余妈妈看着心疼，叹了一声后，主动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去里面坐着，别在这站着了。”
说着，余妈妈回头看了看余念和容琛他们，眼神含着欲言又止，“你们先这坐一会吧，我来安慰小夏。”
“嗯。”余念应下。
等到余妈妈将房门轻轻掩上，哭声才减轻不少，余念看着房门口有一会，转头看向容琛，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不由得怔楞一下。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你真的决定了？”
容琛沉声开口，音量刻意压低，“收养小宝这件事是一份责任，需要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很多，你需要……”
“我知道。”
余念没等容琛把话说完，“不就是养个孩子吗？该给她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更何况，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绝对不是一时意气用事。”
容琛没有再说话，凝着她的眼睛良久，“行，我做小宝的干爹。”
“啊？”
余念和历涛不约而同地出声，两人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别闹了。”
余念摆了下手，以示对他这种随口一提的不屑，“还说我随便做决定，你现在这么提，难道不比我随便？我跟小宝是有感情关系的，你呢？”
“我跟你有感情关系。”
余念一噎，果断丢了个白眼过去，“我们暂时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什么便宜都往上面蹭。”
“这是我的决定，更何况我有能力给小宝一切优越的条件，你没有理由代替小宝拒绝我，这个选择该属于小宝。”
容琛一旦开始端正态度说话，余念就有种无法反驳他的错觉，不管他说的是真理还是歪理，总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可这一次……还是有些荒唐了。
“小宝连话都说不完整，你让她衡量什么好坏？你让她怎么做出选择？别拿我当三岁小孩子糊弄好吧？”
“如果她能呢？”
“那我就没什么好反对的。”
余念回得很随意，打心底里认定容琛就是在跟她开玩笑，让一个一岁半的小孩选择他？色相金钱都不管用吧？
容琛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弯了弯嘴角，“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刚做好约定，余妈妈就推开房门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眼里掠过些许愁思，但也很快地掩饰过去。
余妈妈走近，看着容琛慈祥地笑了笑，“小琛，小夏能找回来，多亏你的帮忙，真的很谢谢你，你看你跟念念都离婚了，还让你这么操心。”
“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容琛礼貌地颔首，“现在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上忙，你们不用太客气。”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
余妈妈亲自送容琛他们出门，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才关上玻璃门转身回到余念跟前，“你跟小琛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余念看一眼门外的夜空，莫名有些怅然，“也不会有怎么样吧。”
余妈妈看出来她情绪突然低落，心里算是有个底，“你是不是有打算重新跟他走到一起？”
“你希望我跟他重新走到一起吗？”
余念不答反问，回头看向余妈妈，想了想，又问一句：“妈，关于我跟容琛离婚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你这丫头什么都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吞，都不跟我说。”
余妈妈没好气地数落起来，“你要真拿我当你妈妈，真觉得我的意见很重要，你当初离婚怎么不见得跟我商量两句？”
余念这算是踩到尾巴上了，当即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当然拿你当亲妈看啦，这不是不想让你太担心嘛，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些，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好。这世上就我们母女两，不久将来还会只剩下你一个，这让我怎么不操心？”
说多了，余妈妈平添些许伤感，“唉，小琛对你是真的好，看到你们重新走在一起，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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