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清扫的跑马场里，草地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滩，枯黄的小草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马蹄践踏而过，枯草陷进泥土，形成一个个重叠的马蹄印。
风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
容琛站在栏杆外面，看着于睦和顾思谅一前一后，骑着骏马绕着跑马场酣畅淋漓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指间的香烟从点燃就一直在风里。
他们停下来时，正好最后一缕残留的烟雾散开，地上全是落下的烟灰。
两匹马都交到下人手里，于睦走在前头，来到容琛身边，双手大大咧咧地横在栏杆上面，“你真的不玩玩？”
“没玩过，万一出点事，还影响手头上的计划。”
容琛丢掉烟蒂，再抬眸时，一根纸烟递到眼前，“谢谢。”
于睦笑了笑，又分了一根给顾思谅，随口说道：“林老爷子好眼光，能挑到容三少这样的人来协助你，这批货交到你们手里，我很放心。”
顾思谅没有接话，而是看了容琛一眼，顺势接过递来的香烟。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过来，靠到于睦耳边低声说话，因着风声很大，就算另外两人站得并不远，也听不到一个单词。
容琛无心偷听，自顾自地点燃香烟后，别过脸看向别处，薄唇间缓缓溢出白烟，迅速消散在风里。
而顾思谅的视线总若有似无地落到容琛的侧脸，分明含着几分审视意味，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于睦不是察觉不出，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态度，当下直接忽略过去，爽朗地笑出声。
“今晚我有个酒会，给你们介绍几个我的朋友，其中也有顾少的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吃顿晚饭，好好聊聊天。”
“好，听于老板的安排。”顾思谅回道。
于睦看向容琛，“三少呢？怎么打算？”
“我没什么意见。”
“行，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晚点我让下人安排，准备好了再喊你们过来。”
于睦很是自然地伸手搭上容琛的肩膀，“谁要是敢放鸽子，我可不敢保证那个人还能不能走出俄罗斯。”
“瞧于老板说的，谁敢放你的鸽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顾思谅笑着回应，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容琛，明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就是让人越发地不安。
以至于后面跟于睦来回几句客套话，都显得他有些心不在焉，于睦没有多在意，交代几句后，就领着黑衣人一起离开。
容琛将燃烧一半的纸烟扔到脚边，显然不太愿意跟顾思谅独处，迈开长腿朝着酒店走去。
“三哥”
顾思谅连着喊了几声，容琛都置若罔闻地往前走，逼得他不得不快步上前，直接横跨一大步拦在容琛跟前。
“我有话想跟你说。”
容琛看了他一眼，“我想见余念。”
“念念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想见她。”容琛略显不耐地重复一遍。
“你可以见她，但是你必须先跟我好好谈了一次。”
顾思谅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今天早上于睦跟你说了什么？”
“你安插眼线？”
容琛不悦地拧起眉头，“在于睦身边安插眼线被发现，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没有……”
顾思谅眼神闪烁，“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需要跟你交代清楚。”
“那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说？”
容琛勾了下嘴角，笑意冷然，“你别忘了，我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余念，我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这次交易做好，其他事情我没有兴趣。”
“你……”
顾思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口：“你是真心想帮我的？”
“我不是帮你。”
容琛望进他的眼底，眸光沉沉，“我只想带走余念，这是我跟老爷子之间的交易，并不存在帮助谁，你大可不必往里面加情绪。”
“三哥……”
顾思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历涛的一声呼喊：“三少！”
“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容琛丢下这句话后，绕过他的身边，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顾思谅的声音。
“三哥，我一直很信任你。”
……
顾思谅回到住所，已经是傍晚时分。
房间里，余念窝在沙发上，望向窗外大片的乌云，远处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白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拭去。
突然，灯光大亮。
余念一时没适应，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勉强看清走过来的身影，不等她开口问，顾思谅就把手里的纸袋递到她跟前。
“这是我临时按着你的尺码在店里买的礼服，你起来试穿看看，不知道合不合适。”
“为什么突然给我礼服？”
余念不解地看着他，“有晚会需要我出面？”
“嗯，今晚有个老板邀请我去参加酒会，到时候三哥也会在。”
顾思谅捏紧了手里的带子，“你不是很想见他吗？”
“你不是不让我见？”余念反问道。
“昨晚是因为……”
顾思谅欲言又止，索性不解释了，将手臂伸得笔直，“赶紧试试吧，要是不合身还能拿去改，再晚就没时间了。”
余念看了看袋子，“你为什么突然肯让我去见他？”
“你再问，我就反悔了。”
顾思谅作势要收起纸袋，唬得余念急忙伸手抓住一角，“我不问了。”
“嗯。”
顾思谅松开手，习惯性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痞痞的笑，“这礼服是我特意挑的，如果这两年你没长胖的话，应该能穿。”
余念抽出纸袋里的盒子打开，拎着礼服的吊带提起来，艳丽的红色在眼前铺开，她从未穿过这么出格的礼裙，第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了。
“我没穿过这种颜色的礼服，会不会太……”
“没穿过才要试试看，指不定会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顾思谅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我晚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会会有人来负责你的妆容，等我忙完，我给你电话。”
“对了”
顾思谅看着纸袋抬了抬下巴，“里面还有一部手机，已经装了电话卡，方便我们联系，至于伯母那边……”
他停顿一下，若有所思地叮嘱一句：“你还是暂时别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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