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楼下的小巷停着一辆不显眼的宾利。宾利的车门处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地上多了十几跟被皮鞋尖碾碎的烟蒂，冒着清冷的烟显得十分孤寂。
季少阳的脸被浓厚的烟雾笼罩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能从矅石般深渊的双眸中看出他的情绪并不高昂。
他再次将手中的烟蒂扔落在脚下，脚尖毫不留情地将烟蒂黏得粉碎。
乔安然跟着约翰一起，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此信任地跟男子单独待在一起，心还真大。
越想心越浮躁，抬眼便看到从巷口徒步走来的乔安然。
乔安然一步步走近，看清杵在自己出租屋楼下的人便是季少阳时，开心地跑了过来。
乔安然看着一言不发地季少阳，还有满地的烟头，不由地挑了挑眉，这是站在这里等她很久了吗？
“你……这是在这里站了很久吗？”她问。
“对呀，我在这里等一个小白痴等了三个多小时了呢。”季少阳轻描淡写地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语气不高不低。
乔安然愣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心里突然一紧，仿佛被重物狠狠地击打了一下。有些闷疼。
“怎么等那么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而且你干嘛站在车门外呀，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多好。”
“我想在你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见到你。”季少阳侧身地换了个姿势站好。
“你这个小笨蛋，为什么关机？”季少阳有些不满地弹了弹她额头。
乔安然来不及揉地翻翻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开关键还是黑屏，明显没有电导致关机了。
“没电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没有得到季少阳的回应，乔安然讪讪地放下手，重新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如同一个乖宝宝地等着季少阳训话。
巷口的对面，正是一条宽敞的街道，将这里以前平方楼小区和平地分区开来。这边房屋紧闭灯光昏暗，另一边却是城市灯光霓虹。两个人安静地对峙而站。
谁都没有预先想开口。
乔安然倒不是故意使小性子，而是不知如何开口。季少阳分明是生气了，她在脑海里想了硬是没有想出好的词来讨他开心。
“玩得开心吗？”良久，季少阳的眼里划过失落的神色，真的没办法在这个女人面前生气地说，眼里不可以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什么？”
乔安然不明所以，如同星辰般闪亮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注视着他。想从他的面无表情里挖掘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可这个男人将所有情绪都藏的太深了，就算是在亲信的自己面前，都如同裹了一层纱布一般，看不清真实的一幕，琢磨不透。可却吸引着她，令她一点点地沦陷进去，连醒悟的机会都没有的，全部剥夺掉。在惊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回过神，有些被抓包的尴尬感，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那个抱歉，我……我今天第一次被约翰邀请去他家，他教我玩游戏。一时入迷就忘记了时间。等到肚子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顺便在他那里吃了晚饭才回来。”
语音未落，季少阳便打断道：“他没有送你回来吗？一点绅士都没有。”
“……”
乔安然眨了眨眼，这是干嘛？
“有的，我让他在巷口放我下车的。”乔安然连连解释。便看到季少阳冰冷的脸揉了一点，可还是寒光森然。
“那个，你要不要陪我楼上坐坐。因为站在这里怪奇怪的。”乔安然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她想，再这样站下去天都要亮了。
“好。”季少阳想也不想地说，
“那走吧。”乔安然扯了扯嘴唇笑了笑说道。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四秒、六秒、八秒……二十八秒……
乔安然看着尬在原地的季少阳，不明所以。不是要一起上去的吗。
“怎么不走？”
乔安然看着他略显不自然地脸颊，借着光还是能够看到他耳垂有些通红，这是怎么了？
季少阳张了张嘴，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腿麻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安然非常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弯着腰，笑得不能自己的抽搐起来。
刚刚严肃的氛围都这一声笑声划破天际一般，开了一道绵长的口子，风一吹，就散了开来。
“抱歉……我……我实在是没忍住。”笑到肚子疼的乔安然摆了摆手无法自拔地说道。
季少阳脸色涨得通红，窘迫地杵在那里，此刻的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躲回车子里，回家。
不理会这个一丝面子都不留给他的女人。
“抱歉。真的抱歉，我扶你上去？”终于控制住自己的乔安然实在是非常真切地，实心实意地道歉道。
最后两个人，一个一拐一拐，一步停一下的，一个扶着对方，一步一停地，始终抓紧对方的手臂，没有松开手过。
也不想松开手。
原本一分钟不到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十分钟。
漫长得如此长久，却又非常的短暂。乔安然心里非常不平静地看着隐在昏暗里男人的侧脸。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这个男人，注定在她的命运里，扮演着一个不同的角色。
从来没有过那一种感觉，全身心地信任对方，没有一丝的抗拒感。
站在门口前，乔安然开口：“脚现在还麻吗？需不需要我等下给你敷下热毛巾？”
“不用。”季少阳坚定地说道。
连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刚刚还想一走了之的他，在看到乔安然带着担心，又带着愧疚的表情看着他时。心就如同被星辰的光洗礼了一般。
不知不觉地就挽起她的手，忍着两只腿传来的强烈酥麻感，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乔安然搀扶着走到了楼梯口。
那时，他心里荡起不平衡的涟漪起来。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被幸福地死掉了。乔安然的心一直都在他这里，只是乔安然一直不愿意捅破那一层纸。
只需要一个契机，他相信，乔安然一定会答应他。
永远地。
永远地跟他在一起。
任谁都不可以将他们分开。谁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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