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走到楼下，家里还亮着灯。
我想姚彤这个丫头，也挺不容易的；自从回国以后，我似乎很少对她热情。
这可能是我的错，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正经地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反而是把她当成了一种威胁，不管是事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想想她一个孤苦伶仃的丫头，每天都活在我的阴影下，看着我的脸色生活，生怕哪里惹我不高兴了，就会被扫地出门；这跟在南苏丹那种险恶的环境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上了楼，打开家里的门；我看到门口的鞋柜上，夏姐曾经的两双皮鞋，被擦得锃亮，房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沙发上没了夏姐的衣服，倒是不少姚彤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旁边的小躺床上。
那些衣服都是她新买的，标签都没有撕，正常来说，确实应该挂起来；可这个小心翼翼的丫头，为了不占据夏姐衣柜的空间，就把新衣服放在了客厅里。
眼前的场景，搞得我心里酸酸的；或许我真应该，给姚彤找一个单独的住处，可又怕她多想，怕我怀疑她、疏远她怎样的。
带着纠结的情绪，我轻声朝卧室的方向喊：“彤彤，你睡了吗？”
她没有回答我，但房门没关，里面还亮着灯。
我朝她卧室走过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她；当时她裹着被子，额头冒着虚汗，浑身都瑟瑟发抖。
我赶紧跑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真的发烧了，而且烫的厉害！鼻孔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灼热。
“彤彤，你这是怎么了？”我心疼地看着她，当时她只露着一个脑袋，满头虚汗的样子，很让人怜惜。
她动了动眼皮，努力睁开眼睛，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看着我说：“哥，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回来了……”
我惭愧地低下头说：“对不起，衣服的事情，我不是针对你，你别生我气好吗？”一边说，我再次摸了下她额头，着急说，“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烧？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抿着苍白的嘴唇，很无力地笑着说：“没事，估计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开着窗，被凉风吹着了；睡一觉就好，没什么大碍的；哥，你也早点休息吧，姐姐的衣服，我都给放回去了。”
“傻丫头，不是跟你说了吗？大半夜的不要忙活！”一边说，我赶紧掀开被子；当时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镂空的睡衣；这个妮子，大冬天穿这么少，又敞着窗户打扫卫生，能不感冒吗？！
我把她扶起来，给她裹上羽绒服；又把她抱起来说：“我送你去看大夫，楼下就有社区诊所。”
她搂着我脖子，脸缩在我胸口里；因为发烧，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想想我也是作的，人家丫头这么好，这么信任我、帮我，我却一再地排斥她，给她脸色看；看着怀里虚弱的姚彤，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是人”！
到了楼下以后，姚彤说她冷；我又赶紧把她放下来，脱掉自己身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最后才抱起她，往社区诊所走。
这丫头挺轻的，而且身材凹?凸有致，抱起来很顺手；一边走，我又说：“你再忍一忍，等到了诊所，挂瓶水就好了。”
路灯下，她睁着水润的眼眸，就那样缩在我怀里说：“哥，你衣服真好闻，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这是男人的味道吗？好有安全感！”
我一脸无语地瞅了她一眼说：“烧成这样，还有力气说话啊？还有，明天不要去公司了，就在家里休息；以后工作，也不用那么拼命，知道吗？”
“可是我怕！”她咬着嘴唇，像个受惊的小鸟一样，缩在我怀里说，“如果我不努力，不用心帮你；我怕你赶我走，怕你对我疑神疑鬼。”
“不怕！再也不会了！你是我妹妹，又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赶你呢？”正说着，我们就到了诊所门口。
进去的时候，人家值班医生，都在躺床上睡着了；我把他叫起来，忙里忙外，这才给姚彤输上液。
扎上针之后，我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把她的羽绒服，和我的大衣，一起盖在她身上说，“使劲捂捂，一会儿出汗就好了！”
她面色苍白地朝我一笑说：“你把大衣穿上，别冻感冒了！”
“哥不冷，刚才抱了你一路，都出汗了！”我傻里傻气地笑着，又得意说，“你不是愿意闻我衣服上的烟草味吗？使劲闻！转移一下注意力，身体就不难受了。”
“傻不傻！”她抿着嘴唇，像个小女孩一样羞涩地说，“确实挺好闻的，男人的味道！”
说到这里，她看我挫着胳膊，浑身打哆嗦；又赶忙说，“那你穿我的羽绒服，出汗的时候，是最容易着凉的。”
我摆手说：“你那是女士的衣服，我哪儿能穿？！”
她立刻跟我撒娇说：“就要你穿，穿上看看嘛！大半夜的，又没什么人。”
我开始不同意，后来实在冻的不行了，就抓起她白色的羽绒大衣，裹在身上说：“这下你满意了吧？好不好看？！”
她噗呲一笑：“像个村姑！”
“信不信我打你屁股！”我故意吓唬她。
可她却特别深情地看着我，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抿了抿嘴唇，很艰难地看着我问：“哥，你说人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改变最初所坚持的事吗？”
我一愣，有些惊慌地说：“你是想问，我和我爱人的事情吗？”
“不是的哥！我就是随口问问，我知道你爱她，你们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的。我想问你的，是除了爱情以外的事。”
“或许吧！”我哈了口气说，“人的一生，目标总是在变的；小的时候，想上大学；到了港城，又渴望有份稳定的工作；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最初的目标，我早已经忘了；或者说，有了更加值得追求的东西。”
讲到这里，我顿时又有些疑惑地问：“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有未完成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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