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衍没力气坐起来，移开眼，懒得搭理他。
被彻底忽视，谢燃也不恼，傲慢地斜眼看他，“这阵子看你折腾来折腾去还挺过瘾的。”
白景衍蹙眉，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任何时候都不想输了气势。
谢燃坐没坐样，见状嗤笑：“怎么？还想爬起来打一架不成？”
白景衍闷咳了几声，平复好自己的气息，开口不改毒舌的习惯：“我还真不屑跟你这种混混亲自动手。”
谢燃挑眉，“呵，是，谁都没你白大少高贵。”
他笑了笑又说：“再厉害又怎么样？自己的女人保护不了，自己的财势也保不住，还不如我这个混混吧。”
白景衍抬头轻笑一声，突然转身抓住谢燃的衣领扯过来：“你他妈够闲？还想来看我笑话？”
两个人凑得很近，一个满是不屑，一个是掩不住的忧郁。
“你知道去哪了吗？”
白景衍突然的示弱让谢燃一顿，继而推开他，语气犀利：“我跟你们什么关系啊，还轮的到我来知道你们的行踪了？”
白景衍也知道不可能，但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被推回床头，索性就这么倚着，望着对面的白墙，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谢燃看了他最后一眼，低头看脚尖，两个男人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一小会儿，白景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一声不吭便离开。
谢燃倚靠在走廊窗边，实在抵不住烟瘾，便掏一根烟咬在嘴里，也不点，就这么叼着，眺望远方。
这几天他真的能自律自觉，修心养性一般，谨遵她的教导。
那天等他手术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好几趟，都没有沈且意的影子。
他没有在意，只是连续两天，还是不见她，终于在别人口中打听到了她已经辞职离开的消息。
有传闻说她被白母赶出去之后很落魄，没有其他医院愿意收留她；也有人说她出国了，风光潇洒地飞向另一种更好的生活。
他更相信是第二种说法，他认识的沈且意顽强得跟野草似的，无论在哪里、遇上什么人，都可以过得很好，他对她有信心。
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怨气，她明明说了他们是朋友，在手术前她有无数机会可以跟他坦白，但始终都没有。
她的不告而别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朋友。
他又着急又憋屈，知道白景衍大闹一场以后晕厥住院的消息，他立即来找他。
说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如说刺激他让他更痛苦。
他就是不想让白景衍好过，当沈且意被扔在虎口里任人刁蛮的时候，他一个大老爷们却不知所踪，根本没有任何担当，根本不配做她的男朋友。
她能忍气吞声，但他不能，他最厌烦这些纨绔子弟的愚蠢行为。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沈且意就是他屈指可数的异性好朋友，他就是忍不住为她抱不平。
晚上八点，距离医院两条街以外的某一大排档里。
五六个男人勾肩搭背走过来，谢燃走在最后边，梁子紧跟在身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兄弟们怕他在医院里憋出问题，每天晚上都拉他出来刺激刺激。
谢燃也没拒绝，现在在那个医院呆着，着实没有一点意思。
他们吵着要不要包个厢，谢燃皱眉，觉得聒噪，咳了一声，全体立马消音。
“都别吵吵，烦死了，就在外头坐着，老子走不动了。”
他们二话不说点点头，就近挑了个大圆桌，率先拉开椅子让他入座。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点个菜都能闹腾半天。
谢燃弓着背坐着，手里转着打火机，看他们打闹像是看笑话，整个人怏怏的，百无聊赖。
梁子扭脖看了一圈，眼神突然定住，肩膀撞撞他的，“诶诶诶，老大你快看。”
他撇撇嘴，就着吸管吸了一口果汁，没有回头。
知道梁子准是又瞄上了大街上的某些个小妞，他不感兴趣。
梁子见他纹丝不动，大掌强硬地揽着他脑袋看过去：“你看！那不可是白景衍吗？”
谢燃闻言一愣，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大排档的角落里坐着的，可不就正是白景衍，眼里终于浮起一丝兴致。
白景衍又倒满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桌上全是酒瓶，开过的没开的，杂乱地混在一起，酒渍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谢燃伸脚拐来一张塑料凳，大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下。
白景衍看了他一眼，重重放下玻璃杯，“你他妈能不能别阴魂不散？找死？”
谢燃从桌上拿过一瓶，瓶口对着木桌角用力一磕，瓶盖被弹飞，灌了几大口，倏尔爽朗一笑。
白景衍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响嗝，满嘴的臭味，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弯着腰伸手捂着。
谢燃看得清楚他的动作，挑挑眉：“玩个游戏吧，看看谁先倒下？”
“你有病。”
“我是有病啊，怎么着，不敢？”
“滚，别来吵我。”
“哟呵？”他似乎一点都不恼，又说，“那就换一个，不是想要找她？”
白景衍眯起眼：“你他妈不许拿她开玩笑。”
谢燃嗤笑，自说自的：“我给你她留下来的邮箱，然后赶紧给我滚回医院好好呆着，能不能联系得上就得看你的运气了。”
“你以为自己玩命她就回来了？能不能有点脑子？先把病养好了才是你现在最该做的事。”
白景衍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好心主动松口，惊喜不已：“你说真的？”
“哼，我们道上混的，还是讲诚信二字，不像你们高门大户人家，一不高兴就随便赶尽杀绝。”
白景衍知道他的话外音，犹豫着解释：“我不知道我妈会……”
“打住打住，我可没兴趣听你们这些破事。”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诺，她说的让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她，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得上，你有时间试试。”
白景衍接过来，小心翼翼摊开，竟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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