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一点也不早，我怕我不提前说了，你就跟别人跑了。再说，如果你真是……真是她的女儿，那我与你，实际上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凤轻鸿脸上闪过一丝绯红，语气百转千回，提及了秋小落的母亲。
秋小落将汤药一饮而尽，将碗捧在手心，问他:“你也知道我的母亲？”
“不知道，大概三十年前吧，父亲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与父亲认了义兄妹，在玄焰山庄住了几年，后来她说她有要事要下山一趟，这一走，就是整整九年。九年后，她再次登门，却挺着一个大肚子，神色凄惶。她跟父亲说，她与秋延成了亲，可秋延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要杀她灭口，她一个人死不足惜，却不舍得带着孩子一起死去，于是央求我父亲收留她。一个孤苦女子，父亲又怎么忍心拒绝？当时我已经与现在的小冥一般大，格外喜欢这位没有血亲关系的姑姑，母亲见我这样，便与她定了个娃娃亲，说是日后她若诞下女子，便与我成亲，若是男儿，便与我做兄弟。这亲上加亲的方式，她与父亲都没有拒绝。”凤轻鸿的声音悠悠绵长，将多年前的事情慢慢铺呈开来。
“两个月后，秋延找上玄焰山庄，要带她回去，并且发誓一定会给她的孩子秋家应有的身份，为了孩子着想，她终究还是跟秋延回去了。一个月后，父亲接到线报，说是秋家喜获千金，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玄焰山庄失去了跟她的所有联络。小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秋延膝下，应该只有你一个女儿。”
凤轻鸿定定看着秋小落，语气越发温和起来:“你的眉眼与你的母亲，像极了。”
“所以庄主与庄主夫人才对我那么好，甚至你娘还要收我做义女，是不是？”秋小落想起了这半年来，凤鸣与柳兰汀对她的种种细节。他们待她，的的确确是太好了。
凤轻鸿嗯了一声:“彼时我尚年幼，对她的记忆并不深刻，九州大会初次见你，就觉得你的眉眼似曾相识，可父亲母亲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至交，他们应该早就怀疑你就是穆弱桐的女儿了。”
秋小落静静听着，再不发一言。剩下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若她是穆弱桐的女儿，按照父母之命，她自然是要嫁给他的。
“我后来……验证了你的身份。你后背肩胛骨的位置，的的确确有一个深黑色的凤凰胎记。”
胎记？秋小落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想到了秋离。秋离的身上也有一块胎记，只不过他的是浅红色的鱼形。可她身上的胎记呢？秋小落从未注意过，原来她的身上也是有胎记的。
凤轻鸿笑了笑，继续说道:“只不过母亲发觉你似乎对我无意，便不再强求这段婚事，可你到底是故人之女，所以才想收作义女，没成想你连这个都不愿意答应。”
“既然是父母之命，那等我伤愈，我就嫁给你吧。”秋小落出乎意料地，低下了头，语气冷静地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你……你所言当真？”凤轻鸿没想到秋小落居然能答应这么一出几乎就只是长辈戏言的婚事，一时之间竟是愣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又哭又笑，不知到底是大喜还是大悲。
秋小落嗯了一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嫁给你的不是秋小落，而是穆落。他年若是我行走江湖，也绝不用穆落的名头，在外，我是秋小落，在内，我是穆落。”
凤轻鸿怎么不能体谅秋小落的想法，连连称是，却也多问了一句:“你其实还是想报复秋家，但是又不想用玄焰山庄的力量，是不是？”
“我忘不掉宁安是怎么死的，忘不掉那一天的惨状，还有秋延等人是如何对待我的。秋家不欠我，但是欠宁安太多，秋木原和秋碧的血，洗不掉这仇恨。”秋小落提到宁安，声音便冷彻透骨，让人打心眼里觉得畏惧，可凤轻鸿并不怕。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妇唱夫随嘛。”
“你能不能……”
秋小落还没说完，苑外就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却又不那么熟稔的声音:“秋姐姐，轻鸿哥哥，我回来了。”
这声音好似槐花蜜，却又带着些许天真，秋小落与凤轻鸿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喊道:“白溪浅？！”
俩人话音未落，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从窗口蹿了进来，一落地，就变成了一个女孩子的模样，正是白溪浅。
“溪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叔有下落了？”秋小落见到风尘仆仆的白溪浅，二话不说直接将它拉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而后才问道。
白溪浅摇摇头，语气沮丧:“没有，我回了一趟青丘山，哥哥说没有见到白叔回来，火狐也说青丘附近没有白叔的气息。”
“那这个意思是，溪浅跟丢了？”凤轻鸿为白溪浅斟了一杯茶，递给白溪浅，笑吟吟问道。
白溪浅一听凤轻鸿这么说，语气就更沮丧了:“嗯，溪浅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秋小落拍了拍白溪浅的肩，一时失笑:“不怪溪浅，本来我就没认为你能追踪到白叔。连催盏长老和陈数掌门都没有捉到他，更别说你了。何况你起码给我带来一个消息，白叔没有回青丘呀，对不对？”
白溪浅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秋小落，惙惙问道:“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溪浅没有跟在秋姐姐身边，没有保护好秋姐姐。我都听说了，秋姐姐被人打得经脉俱断，赶出秋家。如果溪浅在秋姐姐身边，一定能保护秋姐姐的。”
“经脉是我自己断的，跟秋家没有关系。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要带你回秋家，让你见识一个人？那个人死在秋家了，我是为她报仇，才……”秋小落总觉得往事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物是人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哽咽，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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