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素脸色煞白，血褪尽。
她同样颤抖的大吼，“没有！我没有害她孩子！”
回答得太快，虽然声音很大，可到底是底气不足。
慕容彦为官几载，从小便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一眼就断定云素素在说谎！
他和云素素青梅竹马，从小就了解她。
她只要说谎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的提高。
慕容彦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心口骤然一窒，一脚踹开了牢房的门，冲进去拎住云素素的衣领。
“云素素！”
他眼底都是怒意澎湃。
云素素面对震怒的慕容彦，她一点都不害怕，眼神依旧平静，语气依旧淡然。
她笑着回答他。
“阿彦。”她咧嘴一笑，扯开了脸上的伤，血从伤冒出来了，沿着清瘦的下颌淌落。
“我没有害她的孩子，我没有。你难道不信我吗？我和你从小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有婚约，你难道不信我，你要去信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花朝？”云素素嘴角流出血，她望着他，眼泪瞬间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慕容彦低着头，手死死的拎着她的衣领，他的目光如钢刀一样刮过她柔弱苍白的脸。
骗他！
时至今日，云素素还在满口谎话。
云素素颤抖着咬着唇角，竭力忽视心底的颤抖，她用很悲凉地语气说：“阿彦……你和花朝才认识多久？我和你又认识多久？我怎么会害她的孩子？分明是她在诬陷我。她以为如今她变成了一个什么公主，就可以是非颠倒，混淆黑白了吗？做梦！阿彦，你要信我。我是你的素素，我从小就喜欢你，慕容家获罪抄斩，你流放边疆，我依旧死守着我们的婚约，我等你回来娶我……你说，你能如何相信花朝的话，怎么能来怀疑我呢？”
慕容彦已经不想说话，眼底无悲无喜。
他的心口酝酿着复杂，愤怒，失望的情绪，几乎要冲破了他的喉咙。
还在骗他。
事到如今，云素素还在骗他。
慕容彦久久没说话，慢慢地松开了云素素，顺势为她拨开贴在脸颊上的发。
云素素心中一喜，眼底荡漾开温柔。
他相信她了对不对？
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阿彦——”她刚要抓住他的手。
“啪！”
慕容彦重重的一巴掌抽到她脸上，云素素的脸偏向一边，嘴唇被咬破了，她的耳朵里嗡嗡地声音，难以置信的看着打她的慕容彦。
她的目光，陌生而沉痛。
打她？
慕容彦竟打她？
为什么？
慕容彦为何打她？
“阿彦——”她呼唤他。
啪。
又是一巴掌抽过来，打在她另外一半脸上，云素素的脸颊顿时红肿，唇齿间尝到了血腥气。
她一愣，心口某个地方开始崩塌。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慕容彦看着她，慢慢地笑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苍老了很多岁，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云素素哭泣着去抓他的手，“阿彦，我知道一定是我做错了事情，你才会打我。阿彦，你可以打我，我求你别不要我。阿彦，我爱你啊，我等了你这么久，我要做你的妻子啊，你别不要我。”
慕容彦一把推开她，云素素就摔倒在地。
“云素素，事到如今你还满口谎话！你怎么能如此恶毒，你怎么能摔死一个才出生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呢？”慕容彦沙哑的嗓音在阴暗的牢狱里回荡，好像厉鬼在嚎哭。
云素素迎上他冰冷痛恨的眼神，她的手指死死的抠入了地面，断指被磕得生疼，她不觉得疼。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眼泪从下颌砸到地上。
她仿佛也泄气了一般，猩红的眼望着他，她开始伤心欲绝的哭诉，“我心狠手辣？你竟然说我心狠手辣！阿彦，你是不是没有心的？你忘记了吗？曾经我也是善良的啊。你说我为什么要摔死那个孩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那么爱你，我从小到大都想要嫁给你。明明我对你不离不弃，明明我一直在京城等你回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容许你的身边有花朝这个贱人的存在？她有什么好？她不就是在边疆陪了你三年吗？”
“你以为我不想陪你去吗？可我不能。我为你蹉跎了岁月，从十六岁等到了十九岁，到最后别人都笑话我是个老姑娘，可我毫无动摇，我知道我会等到你的！你回来了……你的身边却不再有我的位置。你娶了一个卑贱的乞丐，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
哭诉到最后，云素素抽噎不止，她瘫软在地，一手痛苦的按住胸口。
那里好痛。
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慕容彦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要捏碎一般的狠，看她的眼神就和在看仇人一样充满了怒火和愤怒。
那样的眼神，云素素从来没看到过。
因为慕容彦从小就对她好。
她要什么，他就送什么。
他把她捧在手掌心，和她琴瑟和鸣，弹琴作画，他叫她素素的时候。
她觉得，那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可往日的幸福有多美好，如今的现实就有多破碎，就有多残酷。
她并不害怕，只是觉得很疼，被他这样仇视着，她胸口那个地方弥漫开一股尖锐的疼。
她绝望的悲泣，“慕容彦，你说过这一生只娶我一人。你说，一生一世，只许一人。我会是你唯一的妻子，你怎么能忘记你的誓言？我知你在边疆吃尽了苦，可我何尝就不痛苦了呢？我求我爹爹救你，让他为你在朝中谋划，他不肯……我就没日没夜的跪在他面前，我为你，差点跪断了膝盖！我为了等你回来，我拒绝了多少婚约，甚至不肯入宫为妃。我爹爹差点把我打死，可我从来不悔。”
她整个人匍匐在地，脸贴着泥土，任由泪水和血一起浸透泥土。
她的眼圈红得可怕，声音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绝望冲他嘶吼。
“因为我知道，我的阿彦一定会给我十里红妆，一定会来娶我！”
她哭得凄惨而悲痛，“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你爱上了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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